身邊的王蕓

雷后蘭

她在我們身邊,輕盈而溫暖。

從沒想過有一天要把這種感覺用文字寫下來。當她的散文集出版,當她的小說選登到全國各知名刊物上時,我們分享著她的快樂;當她在文學領域取得一項又一項成果時,我們分享著她的喜悅。身邊的王蕓,親切、溫暖,更有著只有身邊朋友才可感受到的那份可愛。

美好的記憶

其實,認識王蕓已有十八年了。只是前八年的“認識”,她并不知道。

這八年應該算是神交。那時《沙市報》副刊版開設有“章華”文學版,是荊州文學愛好者的心靈家園。每次出刊,我拿到報紙后就直奔“章華”,王蕓清新的散文常常出現在這個版面上。那時,她是一名大學生,在湖北大學讀書,我那時候也還是一名中南財大的學生。因為同樣愛好文學,常常向《沙市報》投稿,于是,偶爾在同一版面上出現我倆的散文。

她是善良的女子,以細膩的心感知著愛。直到今天,不用翻出當年珍藏的報紙,我依然清晰記得十八年前她的數篇散文。其中《傘》寫到:每年暑假回家時,她和媽媽一起走在路上,驕陽似火,但她卻感覺到一路陰涼,一片傘影始終跟隨她移動,那是媽媽為她撐著的傘,而媽媽卻被汗水濕透了衣服……媽媽以細膩的愛呵護著女兒,女兒以細膩的心感知著母親的愛。這樣的場景在生活中是常見的,而很多孩子習以為常地享受著父母給予的愛,王蕓卻以細密的心思從母親尋常的姿態中,感受和體味到深摯、無私的母愛。我常常覺得,一個能時常感知到世界的美好、感知愛的人,一定是在有愛的環境中成長的;擁有愉悅、平靜、從容心態的人,是因為被愛環抱。看到《傘》,我的心瞬間被觸動,溫馨、溫暖彌漫心間。

另一篇記憶深刻的散文是《太陽星辰》,那是王蕓寫給還未出世的小侄子的。在學校收到媽媽的信,得知這一喜訊,王蕓想象著侄子的模樣,把對侄子的期待、愛和憧憬都傾注在筆下:

親愛的小侄子:知道嗎?我是你未來的姑姑。此刻,你的姑姑穿著厚厚的棒針毛衣,瞥見窗外蕭瑟的街景,卻溫暖地想起正在母親溫暖的“小屋”里甜甜安臥的你……知道嗎?盼你已經很久了。姑姑的朋友們每每殘忍地談起侄兒、侄女的可憨、可愛時,姑就不屑地捂住耳朵:“小模小樣的煩死人了!”其實她心中的喜歡,似太陽、似星辰,炙熱而繁麗……只是,九個月后才會出世的你,使姑姑遭到朋友的輪番逗笑后,只好訕訕地收起稚氣,斂卻傻態,把笑容轉移到帳子里,獨自竊竊地品……姑姑不會逼你選擇某種生活模式,但姑姑會買好多書。姑姑想你不必功課很好,但你該是個愛看書的孩子。書能使短促的生活歷程豐實而生動……

讀王蕓的散文,文字清新靈動,有如雨后彩虹中流淌的空氣,而文字間散發出的暖暖情意,看似平和的意蘊,卻能迅即觸抵內心深處。

文學與新聞的契合

后來,年齡相仿的我們相繼回到荊州這座美麗的城市。王蕓畢業后分配到《荊州晚報》從事副刊編輯工作,我在另一單位從事主管會計工作。然,對文學的熱愛一如既往,我繼續關注著喜愛的副刊版,每每也感受著王蕓編輯的版面。她把自己對文學的熱愛傾注于中,賦予每一版面以鮮明的編輯思想。

十年前,我調到《荊州晚報》編輯部工作,與王蕓成為同事、朋友。近距離地接觸,她扎實的功底,對工作的勤懇,對同事的關愛,是身邊的朋友都深刻感受到的。又幾年,她從副刊編輯轉型為要聞部新聞編輯,對于王蕓那是一次大的轉變。她的文學之路也愈加開闊,從事新聞編輯工作以后,她開始嘗試小說創作。

散文,以個人情感傳遞世間的真情、美好,給人以啟迪,她的小說卻是刻畫社會各層面的人物形象,以慈愛的內心凝聚對人性的觀照,對生命的尊重。

王蕓的散文也從最初對個人情感、思緒的表達傳遞,逐漸拓開視野。當沙市的老巷子陸續拆除時,她背著相機用鏡頭記錄下老巷最后的容貌。荊州是一座歷史文化古城,她通過大量的歷史考證,用深邃的文字和自己個性化的體悟穿越時空,讓世人感受到燦爛悠久的歷史文化那獨特的韻味……

每一篇作品出來,我們讀到,看著她清瘦的身影,無法想象在繁重的新聞編輯工作間隙,她是怎樣完成那些文字的構思和創作的,期間她還要花時間陪伴兒子。新聞編輯工作經常要加班到深夜,甚至凌晨,要聞部的工作責任重大,每一個加班的夜晚,她和同事一起精心策劃版面,報紙出來后的早晨,她又會很可愛地以短信和朋友分享報紙上的亮點,互相鼓勁、加油。那時的她像極了一個小女孩。

輕盈而溫暖

編輯部的同事都能感受到王蕓的細膩與細心。

每次外出采風或學習歸來,是編輯平臺上分享歡樂的時刻。她從新疆回來,編輯部的每個女生都得到她精心挑選的小禮物——新疆少數民族風格的小鏡子,男同事則品嘗到新疆特色小食品;她從烏鎮回來,編輯部的女生手腕上便添了江南水鄉風味的木雕手鐲;她從北京學習歸來,提著個大塑料袋,輕輕地、帶點羞澀地,走到每個編輯、記者的桌前,把北京特色小吃茯苓餅啊、蜜餞啊放在桌上……每每那個時刻,編輯部里便洋溢著輕松愉快的笑聲。

一次,王蕓從外地學習回來,剛給編輯部的同事們分發完小食品,記者部的一名年輕女記者采訪回來,王蕓瞧瞧手中的袋子空了,俏皮地從編輯郭老師桌子上拿起一塊剛分給他的餅干塞給年輕女記者。素來幽默的郭老師伸手拿餅干落了空,睜大眼睛“生氣”地說:“哪有給別人的東西再要回去的啊?你好敏捷啊,簡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面對郭老師夸張的表情,王蕓捂著嘴笑了,同事也都笑了。我們知道,郭老師和王蕓一起在要聞部工作多年,而年輕的女記者剛剛大學畢業分到報社,從這個小小的細節,可以感受到王蕓對每一個人的尊重之心。

編輯新聞時,如果記者采寫的稿件中有不明確的地方,王蕓會輕輕地走到記者身邊,提出自己的觀點,和記者一起討論如何進一步充實稿件內容,而不會像有的編輯那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呼記者的名字,大聲說出記者采寫不足的地方,讓記者心生難堪。對年輕記者的尊重,體現了王蕓為人的涵養。

當王蕓在文學領域取得一項項成果時,當一個個榮譽和光環隨之而來時,王蕓依然是我們身邊那個似乎還保持著學生時代本色的朋友,也只有身邊的朋友才能感受到她沉靜外表下的那份可親可愛。

朋友遇到挫折時,她會發來讓人心生溫暖的短信;朋友取得一點小小的進步時,她會愉快地一起分享,為朋友鼓勁加油。記得她到魯迅文學院學習是二月底啟程,學習時間為四個月,而好朋友娟娟的生日在四月,她會在離開之前買好貼心的生日禮物送給娟娟。

如此細心的王蕓,生活中卻常是“糊涂”的——經常著急地四處找鑰匙,有時乘公交車會多坐一站地。一次乘坐公交車,她下車后走了一百多米,才發覺包被小偷劃了左一道右一道大口子……

我們是同一“頻道”的人,這是身邊幾個好朋友常說的一句話。朋友們感覺,無論她的腳步走得多遠,我們一直跟隨著她在一同感受;她無論身處何地,心也總是和我們離得那么近。汶川地震時,王蕓正在魯迅文學院學習,北京與荊州相隔一千多公里,我們一起為四川焦慮。二〇〇八年六月二日,奧運火炬在荊州傳遞,荊州整座城市群情振奮、國旗四處飄揚,我興奮地把荊州的景象通過短信描述給王蕓,遠在北京的她與我們一起激動、歡悅,次日一早六點不到就爬起來看新聞。

王蕓在我們身邊,我們感覺很幸運,她的善良、樸實、純凈感染著我們;她每一次將內心感悟與我們分享時,我們也得以提升。魯院學習期間,格非教授在課后回答問題時,說了一句話:內心要足夠強大,你就要有足夠的修養。王蕓在博客上寫到:這是講義之外的,卻觸動我。也把這句話送給我的所有女性朋友們,我的祝福在里面。希望自己成為一塊吸納能力很強的海綿……安靜地,從容地,足夠智慧地吸納。

安靜、從容、純凈,這是我們的朋友王蕓。她以自己的方式輕輕地滲透、溫暖著我們的心。

責任編輯︱孫俊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