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璇 張 希
自人氣天王周杰倫的《葉惠美》專輯面世后,他宣稱“每張專輯都有一首中國風的歌曲”,得到廣大歌迷的認同。特別是他的《東風破》走紅以來,越來越多的歌手開始打“中國牌”,流行音樂上的“中國風”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潮流。時下的人們注意的多是歌曲的娛樂性、旋律的特色性,很少去聯想到底是哪一樣東西打動了我們內心的。本文將著重從歌詞的方面談一談對“中國風”的看法。
一、當時明月在——懷舊的母題
我們都是在一個特定的“中國”的語言和文化傳統中成長起來的,在一段段童謠中,在爺爺奶奶講的老故事中,在我們自小接受的教育、生活背景中,自然體會到許多“中國符號”,如紅燈籠、三字經、小篆、文房四寶等意向的模糊涵義。隨著年歲的增長和自身閱歷的提高,這些文化的種子在我們的印象中不斷加深,因而,在偶遇它們時,自然會產生一種親切感。而當代流行歌曲在抒情的類型、方式陷入困境之后,很自然地要發生轉向,注重在傳統中關照現代的生活方式和情感,在現代的生活方式和情感中去找尋傳統式的慰藉,在兩相交融中去凈化自己的感情,在看似“陌生”的傳統細節中去尋找自己內心的歸宿。諸如周杰倫每首中國風的歌曲就擴充一個中國性的母題,或塑造一種古典的氛圍,以此來展開一段現代感情的冒險歷程,所以在它純粹的外在表現形式中還是可以窺測其對古典與現代進行整合的用心的。我們很容易找到現代“中國風”的母題:典型的思鄉、尋找歸宿、哀婉的愛情等,它們在前赴后繼地打動無數現代人的心靈。比如南拳媽媽組合的《牡丹江》《無暇》,王力宏的《竹林深處》、《落葉歸根》,周杰倫的《稻香》,陳升的《北京一夜》,他們都在歸家的文學母題上走得很遠,透露出自己的生存感受和對于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的思考。他們在借用古典元素的過程中,就表現了自己對于夢中的故鄉的理解,也是一種生活的樣態。
二、鏡花水月之文——古典視野下的審美分析
通過進一步的文本細讀的闡釋,我們更能體會中國風歌詞與古典意境一脈相承的東西,這也是其喚起聽眾“中國印象”的聯想,激發廣大受眾主動參與歌詞文本的“建構、協商、反抗”過程(霍爾的解碼理論)的原因。讓我們反觀大部分婉約詞,在短小精悍的句子里仍可以感受其感情的濃度,因為古代漢語的表意以單音節詞為主,但在一首宋詞的短短的幾十個字中,其內涵是相當豐富的。
當我們梳理自唐以來的婉約詞大家,可以發現在宋詞和流行歌詞中所共有的“自我抒情”的主調。比如宋孝宗乾道時期的沈端節的《虞美人》:“去年寒食初相見,花上雙飛燕。今年寒食又花開,垂下重簾不許燕歸來。隔簾聽燕呢喃語,似說相思苦。東君都不管閑愁,一任落花飛絮兩悠悠。”在如此收斂的情緒中,我們可以直接感受到在精致淡雅的春山秋水中的懷念遠人的思婦的愁思,這雙飛的燕子和征雁激發起了思婦形單影只的身世之感,在平靜的畫面中把思婦的離愁別緒動態地牽引出來。同樣也是運用“燕”、“清淚”、“柳絮”、“愁思”的意象,而現代人歌詞中在不同的古典場面的組合中重新運用了“人燕南飛,轉身相別,淚痕滿襟”的字眼,即周杰倫《蘭亭序》中復現渲染了一個閨閣女子的日常生活狀態,我們感受到一種遙遠的感動——經由抒情傳統方式浸潤后的回味無窮。
又如宋慶元五年進士盧祖皋的《解連環·柳》中的起句:“露條煙葉,惹長亭舊恨,幾番風月。愛細縷,先窣青黃,漸拂水藏鴉,翠陰相接。纖軟風流,眉黛淺、三眠初歇。”“舊恨”“風月”“風流”等字眼出現在宋詞中與出現在周杰倫《蘭亭序》中的“霧渙風月我題序等你回”、“無花風月我啼血等一回”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在宋詞中,在恨如煙葉枝蔓長的象征中,在紅顏凋謝后無奈的掩藏中,這些富于情緒化色彩的字眼才有所依附,而不落空。作為宋詞主人公心聲的字眼與別離故事的和諧共生才生成了整體文字的表現力,每一個短句都是一處可以入畫的素材,讓聽眾更容易“入戲”、“生情”。而周杰倫的歌詞中,這些字眼的運用則顯得有些突兀,缺少一些上下文的鋪墊,沒有一些深深打動人心的細膩感情在后面支撐,而流于一種表情達意的文字語言定勢。而在宋詞中,這些略顯抽象的字眼其實是有活力的,它們的涵義是隨著整首詞的幻境而誘發聽者去投射進自己的感情的。現代歌詞更突出用完全具有代表性的幾個形象、動作來組成具有現代感情抒發和接受方式的歌詞世界就可以了。這其中有一個簡化的過程,這也與現代人浮躁的感情和快餐文化式的消費相迎合,其文字的處理更淺白,雖然其也傳達了古典的弦外之音,但它不提供一個特別有“暗指”意味的世界。
綜上,在宋詞的背后我們可以觀察到一種思考的內在線索,而不是泛泛絮說自己的衷腸,打動表層的人心,時光可以檢驗一切真正能夠打動人心的力量,愿中國風的歌詞能夠找到更多的直指人心的力量。
參考文獻:
[1]劉斯南.當代流行歌曲歌詞的語言文化研究.2008.
(作者簡介:張璇(1988—)女, 漢族,重慶人,四川大學吳玉章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張希(1987—)女, 漢族,大連人,四川大學吳玉章學院對外漢語專業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