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玲
摘 要:在中外文化交流中,文化互動一直是人們關注的問題。從近代以來尤其是五四新文化運動以后,在中西文化互動關系中,西方文化始終處于強勢地位,中國人孜孜以求的是如何學習西方文化,中國文化逐漸失去了話語權。20世紀90年代以來,文化互動中中國文化的“失語”問題引起了學者們的重視,提出了所謂的“失語癥”。但所謂的文化“失語癥”并不是西方“話語霸權”對我們的強暴,而是面對新的文化現象、社會問題我們缺少表達的新話語。為克服“本土文化的失語”,我們首先應對“西方話語霸權”進行重新審視,不能把來自西方的話語統統列為“霸權”行列;其次,要堅守本土文化的話語權。最后,必須根植于我們的文化土壤,重建我們的話語權。
關鍵詞:文化互動;中國文化;“失語”
中圖分類號:G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751(2009)04—0239—05
中國文化“失語癥”這一概念,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文學批評家們批判西方文學思潮的入侵時有感于傳統文學思想的流失而提出的。最初提出這一概念的是從叢教授,他發現許多從事外語教學的中國學者,在與西方人交往的過程中不能用英語表達中國文化,尤其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表達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后隨著文化研究的不斷深入,特別是隨著西方大量新方法、新理論的引入,我們的一些學者在全球化語境中患上了精神文化的“失語癥”。一方面,西方文化通過各種渠道進入我國,無論是精神理念、生活方式、價值觀念、行為準則,還是各種各樣的日常生活,無不打上西方文化的烙印。另一方面,在文化對話中,面對西方的各種學派、思潮、理論,我們找不到對話的對象,不知道該和誰對話,對話的能力喪失了,患上了文化“失語癥”。如何看待文化互動中“失語”問題,是當今文化研究中亟待解決的問題。
一、文化互動中“失語癥”提出的社會文化語境
語言和文化是緊密相連的,有什么樣的語言就會產生什么樣的文化,語言是文化的表述者、承載者,同時也象征著文化現實。語言和文化的這種密切關系,不僅反映在語言和文化的研究中,也反映在不同文化的互動中。在中西文化互動中,文化的平等交流和對話使得本土文化不可或缺。不論是“西學東漸”還是“東學西傳”,文化傳播的方向應該是雙向的,而非單向。過去很多學者在論述近代以來中西文化交流時,多認為近代以來的中西文化交流從文化傳播的路徑上來講是單向的,即由西向東,是西方文化、基督教文化向東方、向中國的傳播;西方人在這場傳播中是積極主動的,乃至抱有侵略野心,而中國人則完全是消極被動地接受,毫無自主性可言;就傳播結果而言,西方文化擴張了自己的勢力,而中國文化則受到了沖擊,毫無真正意義上的融合可言。①在近代以來的中西文化交流中,西方文化被視為先進文化的象征,而中國文化則被視為落后文化的代表,中國要想擺脫落后,融入現代世界,只有學習西方先進的文化,拋棄傳統的、落后的本土文化。在這種思維的支配下,中西文化的互動和交流在很大程度上是西方文化如何影響中國,鮮有中國文化影響西方世界。在近代以來的文化研究中,只有西方的語言、西方的文化,鮮有中國本土文化的身影。語言的學習和文化環境緊密相連,當身處西方文化的環境中學習西方語言的時候,處處感受的是西方文化的影響;談論文化交際能力的培養,變成了中國人如何適應西方文化,鮮有西方文化如何適應中國文化的因素。
從近代以來尤其是五四新文化運動以后,在中西文化互動關系中,西方文化始終處于強勢地位,中國人孜孜以求的是如何學習西方文化,照搬西方先進的制度、文化;而對于中國文化面臨的尷尬境地和出路,人們關心的并不多。宣傳西方,介紹西方,效仿西方,照搬西方成為時代的主流,當各種西方學術和文化思潮涌進中國的時候,大多數人產生了一種融進世界文化主流的自得心理,人們并沒有警惕其對中國文化的影響。當胡適對各種西方文化思潮冷靜觀察后發出“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時,還被許多學者當做使學術回避現實斗爭的遁詞而受到批判。然而現在想來,與脫離實際問題抽象議論的風氣相比,胡適所倡導的實用主義、實證主義學風對于學術研究、文化研究還是很有裨益的。“五四”時期,胡適是激進文化的急先鋒,倡導全盤西化,而經過一系列的文化交鋒,胡適開始回歸傳統,“一頭扎到故紙堆里”整理起國故來。因為胡適已經明顯感覺到在當時的文化交流中,中國文化已經失去了話語權。他認為,西方文化先進、中國文化落后,中國是走西方的道路還是走自己的道路之類的口舌之爭已經沒有意義,必須沉下心來重新梳理中國文化的出路問題。
對于在文化互動中中國文化的“失語”問題在很長一段時間并沒有引起人們的重視,真正提出這一問題則始于20世紀90年代。在許多研究者看來,所謂文化研究中的“失語”,是指由于西方學術理論、觀念和概念大量侵入中國文化研究的話語中,人們越來越多地使用甚至堆砌外來術語,越來越多地談論西方理論和概念,似乎在中國文化研究中已經找不到表達中國本土文化的語言了。但中國文化在當今之所以患上“失語癥”的真實社會文化語境遠非如此。世紀之交的歷史巨變,使世界政治的二元沖突開始淡化,代之而起的是不同文明的多元沖突。一時間文化差異成為人們關注的話題。“幾乎在每一個地方,人們都在問‘我們是誰?‘我們屬于哪兒?以及‘誰跟我們不是一伙?”②在我國,由于市場經濟的發展,消費主義文化滲透到各個領域。“今天時代的熱點,不在精神而在物質,不在追求完美而在追求舒適,形而上的道遠水救不了近火,形而下的器則有益于生存……我們面臨的是一個世俗的、淺表的、消費文化繁盛的時期。”③世俗文化使人文精神進一步失落,知識分子再也無法沉浸在精神審美的狂歡中,人們的身份認同出現了危機。當人們在反思所謂的現代性時,傳統文化已經失去了應有的地位,我們在某種程度上已經“他者化”,中國文化“失語”了。誠如有的學者所指出的那樣:“中國現當代文化基本上是借用西方的理論話語,而沒有自己的話語,或者說沒有屬于自己的一套文化(包括哲學、文學理論、歷史理論等等)表達、溝通(交流)和解讀的理論和方法。”④
正當中國學術界在進行所謂的“現代性反思”,在批判和否定傳統文化時,后殖民理論、后現代主義、后結構主義、亨廷頓的文明沖突理論等恰好與學人們撞了個滿懷。人們熱衷于介紹西方的各種學術思潮,使用各種西方學術術語作為標簽,在文化研究中,西方理論成為主流的話語,我們自己的文化理論戛然失聲。
二、文化“失語癥”產生的原因
是什么導致在文化研究中中國文化的“失語”呢?從近代以來中國學習西方的歷程來看,強勢文化凌駕于弱勢文化之上,先進文化凌駕于落后文化之上,是文化選擇和文化交流過程中的必然選擇。文化的落后也就使得本土文化在世界文化交流平臺上失去了話語權。近代以來,西方文化伴隨著西方政治強權和軍事、經濟霸權而取得了世界文化中的話語霸權。英語作為世界通用的語言,從一開始就取得了其他語言無法替代的地位。盡管英語作為世界通用的語言,為不同國家、不同民族的溝通和交流起到了橋梁作用,但同時它也為西方文化的輸出和壟斷地位的形成起到了有力的主導作用。西方文化以強大的經濟實力作為支撐,利用其現代科學技術在世界范圍內大肆推銷其生活方式和意識形態,進行所謂的文化征服。如果說生活方式還沒有什么好壞優劣之分,那么,意識形態則明顯帶有西方國家的思維模式和價值取向,西方國家的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在文化交流進程中潛移默化地影響著非西方國家的文化。人們在向西方先進文化學習的口號指引下,對西方的文化理念和信仰不加選擇地引進,對西方文化頂禮膜拜,則將本土文化視為落后文化而大肆鞭笞和否定,在這種情況下,本土文化的“失語”和“缺失”也就不可避免。對西方人來講,他們自視西方文化是最優秀的文化,除極少數的學者外,大部分人對中國文化知之甚少或者認識存在明顯的偏差;而在中國,尤其是在一些青年人中,盲目以西方文化為標準,以西方價值為準繩,對西方國家的生活方式如圣誕節、情人節等津津樂道,對西方國家的所謂自由、人權、個人主義情有獨鐘,而對于中國傳統文化知之甚少,甚至對中國傳統文化嗤之以鼻。
如果說“五四”時期中國知識分子為謀求中國的現代化而借用西方話語是中國文化“失語”的開端的話,那么,新時期以來,中國文化的“失語”就不僅僅是話語層面的“失語”,而是進一步延伸到存在層面。大量的西方理論使中國文化發生了從“感悟體驗型知識質態”向“理念知識質態”的現代轉型,中國文化處于尷尬境地,我們傳統的“天人合一”、“情境合一”變成了“現象”與“本質”的二元對立,我們固有的文化表述的語言“失語”了⑤。結果,我們的母語無法言說我們的存在,研究文化不得不借用大量的西方文化理論,似乎中國文化的研究只能從西方理論中尋找出路,而研究中西文化的關系也只有西方理論這個唯一的理論和方法。
從近代以來中西文化交流的歷史進程來看,中西方文化的交流和互動明顯不平衡,基本上是中國人學習西方,只有西方文化的輸入,鮮有中國文化的輸出。出現這種局面固然與近代以來中國的落后、文化的保守有很大關系,但是也不可否認與我們在文化交流中重西輕中有極大的關聯。舍棄本民族的文化全盤照搬外來文化,到頭來只能導致本民族文化的消失和弱化,而不可能真正做到中西文化的和諧交流。
這種文化交流的不平衡性直到現在依然存在,尤其在跨文化交流中,人們對文化交流的缺乏平等互動意識,尤其是主體文化意識的缺失成為制約人們進行文化平等交流的障礙。目前我國的跨文化交流從理論研究到實踐,都缺乏一種平等交流意識。⑥研究者只重視向國人灌輸西方的價值觀念和生活信仰,而很少向學習者介紹本土文化的精華。在教學過程中,人們總是要求中國學生如何適應外國文化,而鮮有向學習者宣傳中國文化的優秀遺產。人們總是責怪中國人由于不懂得英美國家的某些社會文化背景而導致在與外國人交流中出現失誤,卻從來沒有人責備為什么外國人不了解中國文化而使雙方的交流產生誤解。這種苛求國人而遷就外國人的做法顯然是不公平的,也是不平等的。文化交流和文化互動應該是雙向的,中國人要學習、適應外國文化,同樣西方人也要學習、適應中國文化,雙方只有相互尊重對方的文化,本著相互平等的原則,在文化交流中以對方的價值來審視和評價對方的行為,理解、尊重和容忍不同的文化,絕對不能以一方的價值標準來要求對方,也不能以一方的語用規則來衡量和評判對方的語言運用,并最大限度的相互接近和理解,這樣才能達到真正的文化交流。⑦
三、對文化互動中本土文化“失語”的反思
文化互動原則告訴我們,在不同文化的交流中,文化的互動是雙向的,文化交流是平等的,那么針對近代以來中西文化交流中的不平等、不平衡現象,我們如何在正常的文化交流中克服本土文化的“失語”呢?
首先應對“西方話語霸權”重新審視。與文化“失語”觀點桴鼓相應的是后殖民主義理論,即認為當代的文化現實是西方文化處于中心統治地位,發展中國家處于“邊緣”地位,由此形成了不平等的文化殖民與被殖民的關系。這種關系的一個重要表征就是西方話語的中心地位和對其他話語的影響、控制乃至剝奪的權力,即所謂“話語霸權”。在中西文化互動中,人們所認知的西方“話語霸權”就是對中國本土話語的剝奪。
近代以來中西文化的沖突,很大程度上是西方文化對中國文化行使著或者企圖行使某種“霸權”,這一點人們比較容易理解。當代中國文化同樣也充斥著西方理論,但各種各樣西方理論的輸入以及大量涌現的新詞匯,是否就意味著西方話語霸權在中國文化中的重要表現呢?在回答這一問題之前,我們應該對所謂的西方“話語霸權”的內容進行一番梳理,不能把來自西方的話語統統列為“霸權”行列。西方文化是一個龐大的矛盾復合體,在各種各樣的文化關系中既有主流的也有非主流的。當我們在論及西方文化霸權時,所謂的西方文化應該是指占統治地位或主流地位的文化。其實中國有些學者并不了解真正的西方文化的主流,從20世紀90年代以來被中國學者津津樂道的所謂后現代主義、后殖民主義、后結構主義等,基本上都是西方非主流學術概念,即使亨廷頓的文明沖突理論也不是西方的主流話語,西方學術中真正的主流話語還是保守主義、自由主義和實用主義等,然而這些在中國很少有影響,更談不上所謂的“霸權”。
文化研究者在談到西方文化尤其是美國文化影響時,往往都要提到好萊塢。好萊塢不僅僅是一個影視城,而且成了美國文化的象征和美國的話語霸權。但好萊塢電影所表現出來的美國式的價值觀,在中國是否形成了“話語霸權”,值得我們認真思考。20世紀80年代之后,美國好萊塢大片曾對中國觀眾產生了很大的影響,《魂斷藍橋》、《音樂之聲》等成為一代人的情感寄托。80年代中國觀眾之所以對好萊塢影片產生濃厚的興趣,并不是什么“霸權”,主要是因為國人對電影欣賞的經驗太貧乏。90年代之后引入了更多的美國“大片”,但引起人們興趣的并不是所謂美國的價值觀念,而是那些投資巨大并輔以高科技的手段制作出來的驚人效果和豪華場景的影片。相反,那些典型反映美國價值觀念的影片并沒有“殖民”到中國,如典型體現美國價值觀念的《阿甘正傳》,體現美國式的自由和個人價值信念的《摩羯星一號》、《迷幻追蹤》等,對中國觀眾來說反而成了揭露美國社會黑暗的“活教材”。好萊塢“大片”征服中國觀眾,很大程度上只是因為技術意義,并非整個文化和價值觀念的征服,而這種“征服”是否造成了美國文化的“霸權”和文化“殖民”,還很難說。
其次,堅守本土文化的話語權。文化“失語”,說到底就是在文化研究和文化交流中,沒有堅持文化交流的雙向原則,一味地引入外來文化,而對于本土文化則進行否定和舍棄。當自己的東西被完全否定后,能夠堅持的也只有西方的理論和方法。奪回文化的“話語權”,除了充分審視西方文化的理論和方法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堅持本土文化的傳統。學術界對文化“失語”和“文化霸權”的詮釋,很大程度上還是局限于這些術語本身,它和現實中文化互動的狀況存在著巨大的差異。這恐怕不是認識上的問題,很大程度上可能是研究思路的問題。當人們想從一大堆舶來的或原創的概念中尋找邏輯關系時,有時真正的、現實的問題卻從研究思路的旁邊溜走了。其實中國的現代化就是“他者化”的過程,有時候我們也感覺到借來的鞋難以適合自己的腳,別人的話難以言說自己的存在,但自己卻說不出自己的存在,一旦離開了別人的理論范疇,我們就不會思考,無法言說了。⑧重建自己的話語系統,人們津津樂道的西方理論和方法是無法做到的,回歸傳統是唯一可以選擇的路徑。
現代中國確實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西方文化,文森特認為:“意識形態是具有復雜結構的話語,承載著大量繼承來的、相互交織著的知識成果,并且隨著時間而增加。因此,每一種意識形態都是知識雜拌的混合體。”⑨有人批評張藝謀的電影提供給西方人的中國是西方意識形態下的中國,并不是東方意識形態下的中國。但張藝謀的電影為什么還受到如此歡迎呢?這說明所謂的東西方意識形態并不是絕對對立的。實際上西方文化中主流意識形態一再把自己與他者相區別,總認為自己優于他者,如果“他人的行為因為有點陌生而沖撞了我們,一個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假設他們的思想和感情與我們的精神世界是不一致的……并據此得出一個惡意的結論:他者的思想和感情不僅是有差別的,還是低級和粗鄙的”⑩。
文化研究中學者們一再強調的所謂文化“失語”,其實并不是西方話語霸權對我們的強暴,而恰恰是我們自己放棄了語言的所指功能。誠如20世紀90年代一些學者照搬法蘭克福學派的觀點,把社會文化區分為三大文化圈,即主流的、精英的和大眾的。但這種生搬硬套并不能完全解釋中國文化發展的趨勢,事實上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后,所謂的三大文化圈已經出現了再分化和交融的態勢,傳統意義上的知識分子精英分化成了有不同生活方式、不同利益關系和不同價值觀念的群體;“主流”圈則努力使自己商業化,成為大眾文化的領導者;大眾文化既有高雅化、主流化的一面,也有前衛化、叛逆化的一面。基于文化現實而產生的新的文化問題,西方的理論解釋不了,而我們的文化批評者也沒有注意。
最后,根植于我們的文化土壤重建我們的話語權。其中,有三點需要注意:
第一,必須弄清楚什么是中國文化的精華。中國文化源遠流長,燦爛輝煌,但是在跨文化交際中,我們不可能將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全部導入,應選擇最具代表性的中國文化核心部分,亦即最具特色的人文精神的價值取向,如最能體現中國人的倫理思想、自強不息的民族精神以及人與自然和諧的關系等。隨著中國國力的強大,文化復蘇是遲早的事情。當全球的目光開始聚焦中國的時候,當世界各國為中國文化癡迷的時候,如果還是一味地移植西方文化,對西方的各種思潮詳加介紹,對中國的文化精華卻視而不見,一字不提,根本無法建構起我們自己的文化話語權。
第二,要以平等的文化意識來構建我們的文化話語權。長期以來,在文化研究領域,西方文化總是凌駕于其他文化之上,在中西文化比較中西方文化所處的位置也是超越中國文化。在中西文化交流中,總是中國文化適應西方文化,鮮有西方文化適應中國文化。這種不平等的文化心態,導致在文化交流中對西方文化的仰慕和對本土文化的貶低。不同文化的人群在相互交往的過程中出現碰撞和誤解是正常的,對此不必大驚小怪,要以平等的心態來看待不同文化的碰撞。但在我們的跨文化交際中,缺失的恰恰就是文化交往的平等心態,總是把西方文化置于高高在上的地位,似乎只有我們完全適應西方的行為方式、社會制度、風俗習慣,才是合乎邏輯的,才是正確的。文化之間的正常交往應該是取長補短,各自以平等的心態對待不同的文化,中國人學習西方文化是為了了解西方,更好地促進中西之間的交流;同樣,西方人也要學習中國文化,了解中國文化,只有雙方的互相了解和學習才能更好地促進彼此間的文化交流。
第三,在文化研究中我們不應該滿足于各種理論的介紹,不能滿足于從理論到理論、從方法到方法,而應該關心具體的現實問題。以當前的文學創作為例,作為一種文化現象,由于受到社會不良風氣的影響,文學創作以“貧血的青春美文”為時尚,以“美女作家”、“身體寫作”為賣點,這種“精神的崩潰”和“道德危機”不利于文學的健康發展,更不利于社會的和諧發展。對于這種文化現象,人們關注的并不多,沒有從文化對話的高度加以闡釋。
總之,文化研究中的“失語”并不是我們面對西方文化理論、方法和概念的無從敘說,而是我們放棄了學術研究的功能。跟在別人后面不斷地生吞活剝一些概念,被西方非主流的文化理論牽著鼻子走,這不能不說是文化研究者們的悲哀。所謂的文化“失語”并不是西方“話語霸權”對我們的強暴,而是面對新的文化現象、社會問題我們缺少表達的新話語。“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胡適這句名言用在當前的文化研究中仍然合適。構建和諧社會、和諧文化,就要多研究些現實生活中的文化形態,多研究些實際問題,而不是空談理論。
注釋
①王曉朝:《文化互動轉型論——新世紀文化研究前瞻》,《浙江社會科學》1999年第3期。
②薩繆爾?亨廷頓:《文明的沖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新華出版社,1998年,第129頁。
③宋遂良:《漂流的文學》,《當代作家評論》1992年第6期。
④曹順慶:《21世紀中國文化發展戰略與重建中國文論話語》,《東方叢刊》1995年第3期。
⑤肖薇、支宇:《從“知識學”高度再論中國文論的“失語”與“重建”——兼及所謂“后殖民主義”批評論者》,《社會科學研究》2001年第6期。
⑥路景菊:《英語教學中中國文化導入研究》,《英語輔導》(瘋狂英語教師版)2005年第7期。
⑦張蘭:《跨文化交際中中國文化失語現象分析》,《西南民族大學學報》2003年第4期。
⑧曹順慶、李思屈:《重建中國文論話語的基本路徑及其方法》,《文藝研究》1996年第2期。
⑨德魯?文森特:《現代政治意識形態》,袁久紅等譯,江蘇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27頁。
⑩丹尼?卡瓦拉羅:《文化理論關鍵詞》,張衛東譯,江蘇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130頁。
責任編輯:采 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