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磊
藝術想象是演唱者進入角色、進入情境的橋梁。歌唱表演同其它表演創作一樣始于想象,從閱讀作品、熟悉角色開始就需要進入想象,一切觀察采集的生活素材及相關資料,都需要通過充分想象才能將生活的真實化為藝術的真實。藝術想象又是體現虛擬性內容的重要素質與技能。歌唱者要使這些虛擬性內容成為角色心中活生生的現實感受,就必須具有豐富多彩的想象。如:歌劇《蝴蝶夫人》中“晴朗的一天”對人物的描繪——蝴蝶夫人對愛人軍官來到她身邊的夢幻般甜蜜又慌亂的想象。她“看到”那山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一個身影正急忙走向這邊;她“想到”當他來到家門前,將會說什么;她“感到”他親切的聲音蕩漾在耳邊。顯然,劇作家在創作中已進行了生動細膩的想象,而這一切均不能代替歌唱者的再想象、再創作。歌唱家吳碧霞在演唱這段詠嘆調時,正是在作品原有的情境下通過生動細膩的再想象創造活動,才將凝固在樂譜上的音符和字詞,心中活生生的感人的情境。她那真實而鮮明的心理感覺、聲音感覺、形體感覺,無不產生于她對角色深刻的理解和豐富的想象。藝術想象需要貫穿表演創作的全過程和創造的各個方面甚至每一個瞬間。離開藝術想象,一切音樂激情、戲劇激情、演唱激情都將無從產生,藝術表達將失去內在的基礎和依據。就演唱者來說,每部作品都要引入一次又一次的再想象,才能喚起新的演唱激情,給角色注入新的血液,創造新的生機。
作品本身在譜面上看來不過是音符、節奏、個性化的表情術語或裝飾音等。盡管它承載了作曲家的基本意圖、情感歷程,但這是紙上的死東西。至于更深層的內涵,需要演唱者積極地去領悟和挖掘,使其變得鮮活、有生命,能誘導聽眾隨其運動,隨其體驗的變化流露與宣泄情感。
每一件藝術作品的背后承載的是文化。不同地區和不同民族的文化造就了不同的藝術模式、思維方式,也就造就了不同的音樂藝術形式,以顯示其不同的特點。音樂藝術的創造靠的是文化修養和淵博的知識作為底蘊,給予音樂藝術強大的生命力。生命是音樂的終極本體和最深層的動力,文化則是生命得以表現的一種方式。音樂的存在方式,從本質上說也就是人的生命張力結構和文化運作方式。音樂的形式充分展示其固有的活力,只有借助文化這一運作方式。
既然音樂的存在形式均是扎根于自身的生命沖動和感悟中,那么怎樣才能使音樂本身蘊含的具有生命力的深刻內涵得以透徹地體現達到作曲家的意向呢?
在藝術領域中,音樂是極其抽象的、流動的,需要參與者共同創造的藝術活動。歌唱藝術創作過程中,作曲家只完成曲譜的創作,演唱者必須具備較高的文化修養及豐富的生活閱歷,并投入大量的身心對作品進行分析、理解、領悟,把表演藝術扎根于自身的生命沖動與感悟,發掘出隱含在譜面和唱詞中所看不到的情感萌動變化,激發演唱活力,運用發自內心的動人音色去撥動欣賞者的心弦。如聲樂作品《松花江上》,要全面深刻地了解這首作品的時代背景和創作背景,懂得這首歌曲飽含著作者對祖國、對民族熾熱的情感和對敵人的憎恨,是用血和淚凝就的作品。演唱者有了對作品內涵深刻挖掘、理解的心路歷程,沉浸于那受盡凌辱、飽含滄桑的歲月里,情感可能更加激動,音樂將更加扣人心弦,更能激起同胞們深刻的仇恨。演唱者以字帶聲,以情帶聲,情在聲中,聲在樂中,聲情并茂,從而展現出作品更深層的魅力,使作品煥發出更新的生命力!
體驗與感受是演唱者喚起自身情感和表達角色情感,進入“心靈歌唱”的一個重要心理素質與技能。在演唱作品時以角色的生活邏輯、思維邏輯去思考,以角色的人生態度去抉擇,才能喚起只屬于“這個”角色在特定情境中所特有的真實情感,唱出角色的心聲。如果演唱者不通過體驗與感受,而只追求聲音的一般美感或是膚淺的理解去完成它,將與詞曲的意境相去甚遠。只有通過設身處地地體驗與感受,化身為角色,那聲音才能從胸膛流瀉出來,才能賦予作品以鮮明的個性。
綜上所述,在進行歌唱表演之前,演唱者須把握作品基調,分析并深刻理解作品內涵,將用豐富的藝術想象與嫻熟的發聲技巧糅合在一起,用心靈演繹符合藝術作品思想情感、風格內涵、藝術形象的角色。只有這樣才能達到共同的宣泄和心靈的滿足。演唱是一種藝術,藝術的本質是人類精神的產物。演唱者只有用心靈歌唱,才能將歌唱藝術灌注到每個音符中,使情感和演唱者融合在一起。心靈的產物與欣賞者的共鳴形成的“情感流”把歌唱藝術推向頂峰,使欣賞者不知不覺被藝術征服,這正是每一個演唱者執意追求的境界。而真正富有藝術魅力、生命價值的歌聲并非只來自嗓音本身,它實際還來自更多的東西,從這個意義上講,若想在聲樂藝術道路上有所成績,功夫在聲外。
(作者單位:湖南師范大學音樂學院)
責任編輯: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