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對右手的訴說

阿　羽

輕輕地把女兒的小手從我的胳膊上拿開,看著你和孩子熟睡的樣子,我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輾轉著,無法入眠。親愛的,還記得10年前的今天嗎?

那天,家里來了好多親朋,你堂堂正正地坐在一號桌的首席位置上;那天,我一臉幸福地拿著船票,正式踏上你這條“賊”船;那天,我是你迎娶回家的新娘,心中揣滿了羞澀、感動與憧憬。

親愛的,還記得我給你起的第一個外號嗎?藍皮鼠!轉眼間,我們已經并肩走過10年。我們的小皮鼠也已經6歲了。那個喜歡做夢和大笑的我,除了體態有些豐滿,除了眼角出現一些不易察覺的細紋,除了每天多了些關切的嘮叨,一切都沒有變。所以,今晚,我一如既往地為你寫下第101封情書。

10年來,你給了我太多的包容、理解與支持。把你所有的付出加在一起,融成一個字——“愛”。真的要謝謝你。因為有了你的陪伴,我的日子才變得真實而生動,我開心的笑聲才會高上八度,我的夢想才會不絕如縷。

寫到這里,禁不住笑起來。因為我不知道30多歲的老妻寫情書,會不會讓人酸倒牙?且不管那么多,愛你,就大聲說出來,因為我想讓全世界都知道。

你知道的,如果我有好多錢的話,我會在這個特別的日子里送一件你心儀已久的禮物——一輛越野車。可是,我們還是“赤貧”,我只能以自己的方式愛你。我能送給你的只有一份感動、一份濃情和一份永遠的祝福。

上午,我又到市場上“高消費”了:買了一件橙色外衣。知道嗎?當那件衣服映入我眼中時,感覺是那樣熟悉,那明亮的色彩一下子勾起我的回憶。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穿的就是這種橙色上衣。你曾說初次見面的我像一縷陽光,我便悄悄喜歡上了橙黃,而原本我是鐘情于素雅系列的。毫不猶豫地買下那件衣服,是想讓你耳目一新。

我還特意給你買了一件禮物——精致的觀音玉墜。我知道你不相信命,可我相信。一個人的生老病死和婚姻也許生來注定,比如我們的相識,只是緣于一次短暫的軍民聯歡會。親手為你戴上玉墜,讓菩薩保佑你一生平安,保佑我們一家三口幸福美滿。

記得那天與朋友聚會,有人問我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常欺負老公?”我笑著讓他們去問你。我欺負過你嗎?有過,但不是太多。通常我怒目圓睜時,你總能及時垂下眼簾,連余光也懶得掃一下。等雷聲過后,你才會把自己的立場娓娓道來,所以,一直覺得你是個人才,是善做“思想政治工作”的典范。其實,暗地里也在學你的機智和大度,只是總也學不會,后來索性不學了。私下以為:一個家里如果沒有適度的摩擦聲、碰撞聲和吵鬧聲,便碰不出持久的電火花。親愛的,就讓我保留一點兒在你面前撒野的權利吧。

常常逼著你說一些可以讓我感動的話,可你總是笑著說:“生活不是小說。”我知道永遠也不可能聽你說出“我愛你”三個字,可是,于你的言行中,我能體味到它,就像鹽溶于水中,不見蹤影卻又無處不在。早晨走出家門時,把所有的臟衣服都放在洗手間里,想等逛街回來再洗。可回來時,衣服都已晾曬好了。我只是淡淡地表揚了你一句,心里卻真的很感激——一個說得少做得多的男人。

沒有葡萄酒,沒有蠟燭,沒有滿滿的一大桌豐盛的魚肉,可今天的晚餐都是你和孩子愛吃的。我做了“魚羊雙鮮”,燉了雞爪,拌了菠菜,里面放了少許火腿、小蝦皮和咸鴨蛋,再有一道菜是土豆燉蕓豆,主食是餃子。你笑侃道:“天下美味,一應俱全。”我笑著沒言語。親愛的,晚餐是簡單了點兒,這份簡單,卻讓我煞費苦心。

女兒不知道結婚紀念日是什么意思,她也不知道10年意味著什么,只是一個勁兒地問著為什么,而你也一直在為她解釋著。

原本你是約我們母女出去吃的,我沒同意。因為我知道交了貸款和養路費后,你兜里已經所剩無幾。再說,到外面吃還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總不能為了一時痛快,一下子消耗掉一個星期的糧餉吧。

用過晚餐,你和孩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切收拾停當后,我主動跑到你身旁的沙發扶手上坐下,這一次你沒有逃走。如果是平時,你早就條件反射般地逃到別處去了。我便在心里小聲嘀咕著:這家伙還有點兒良心。

10年來,一直有人在我面前夸你,可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因為我怕你驕傲。可今天,我一定要告訴你:你真的很棒!盡管咱在事業上不是那樣耀眼,盡管咱盛錢的口袋還有些空蕩,盡管咱每天得為生計忙忙碌碌,可你我和孩子卻是幸福的一家,這比什么都重要。你想想,10年前咱們還住在租來的小平房里,可現在咱不是有了寬敞的窩了嗎?10年前我和你一口氣吃完滿滿一飯盒的清湯面,現在咱不是從清湯面前進到炸醬面了嗎?一切都在變好,就像歌里唱的,咱走在希望的田野上。

親愛的,已經到了第二個10年的起點。我制定了初級目標:明年的今天,一定讓你的體重再上新臺階——增加5公斤,讓你從“排骨型”一躍成為“健美型”。這是我最大的心愿。

好了,困了!明天,我會把你拉到電腦前,讓你一目十行讀完這段話。也許你多少會感動一把,但一定不會“大江東去”。10年前的今天,我就習慣了你的輕描淡寫。

我是你的左手,你是我的右手。這一切,只是左手對右手的訴說。

風帆摘自《祝你幸福·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