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給誰看

張軍霞

辦公室新來的同事,上班不過10分鐘的車程,卻每天在到達單位時,給老公打個報平安的電話。下班時,又會一再征詢老公的意見,今天做紅燒排骨還是牛肉面,語氣要多甜蜜有多甜蜜。老公的來電鈴聲,總是設置成“老婆老婆我愛你”,和同事們聊天說不了幾句話,她的話題總能繞到自己身上,開口閉口都是“我老公如何如何”。

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可人家咋就這么幸福美滿呢?大家說起這位同事,都無限羨慕的樣子,不料,李姐卻冷冷地拋出一句,她那是在演戲呢!

原來李姐和這位新同事是鄰居,樓上樓下的住著,平常免不了打交道。這位新同事的老公生性木訥,平常除了抱著武俠小說看,就是上網聊天,家務事一概不管,跟浪漫一點也沾不上邊兒。

李姐曾幾次看到這位嬌弱的同事,自己往樓上拖煤氣罐,連馬桶壞了這樣的活兒,也是她來干。

我們對李姐的話半信半疑,直到那天,公司給員工搞了個小型的party,讓大家帶著自己的另一半來聚會,我們終于有幸見識了新同事的老公。大庭廣眾之下,這位男士跟妻子說話,總是甕聲甕氣的,而且皺著眉。吃自助餐時,老公們都幫著妻子盛菜,只有她的老公坐著不動,等她把飯菜端過來時,他邊吃邊挑三揀四。

那晚的聚會,新同事的老公早早溜走了。獨自留下來的她,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忽然流著眼淚對我說,你知道嗎?我老家在農村,家里窮,小時候常被人看不起,那時我就發誓,將來一定要嫁到城里,要過幸福的生活。你看,我老公年薪很高,有車有房,我怎么能不幸福呢?我必須幸福,幸福給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幸福給姐妹看,幸福給你們所有的人看……

我感慨著同事活得太累,不由地想起住在我家隔壁的那對夫妻。

他們都在企業打工,薪水并不是特別豐厚。男人下班時,手里常拎著一把青菜,兩條魚,女人扎著圍裙煎魚時,常哼著歌兒。他們家的陽臺上,總有一兩盆花盛開著。他們常出來散步,并不在人前表現得多么親密,但他們說話時,常常看著彼此的眼睛。有一次我在樓道里,碰到男人背著女人上樓梯,我以為女人病了,急忙詢問。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情人節別人都送玫瑰呢,他卻拎回來兩斤豬肉,我得罰他啊。男人也跟著笑,誰讓你做的紅燒肉太好吃了,我甘愿受罰,就當是減肥了……

幸福說到底就應該像這對夫妻啊,不需要演戲,不需要展覽。因為,只有給自己看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黃金順摘自《都市女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