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童的“五個半”工程

馬麗華

暑假做什么，對于我家女兒笑笑來說，頭等大事就是考級。

琵琶課上，楊老師嚴肅地說：“如果想考過十級，那從現在起每天練五個半小時，一分鐘不能少!”

什么?我真希望自己聽錯了，結果楊老師斬釘截鐵又說了一遍：“就是一天五個半小時，像你們學生高考沖刺一樣，現在笑笑也到沖刺的時候了!”我不由得苦笑：才帶著學生們沖刺過高考，剛歇口氣，又得陪女兒沖刺琵琶考級。

7月10日，我和笑笑切切實實體會到了五個半小時是什么概念：腿疼、手酸、心煩，時間過得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休息時，我遞牛奶捧水果，仿佛女兒經歷千辛萬苦；時間一到，立刻板了面孔做監督員，一招一式，一分一秒，都不含糊。外公知道后為笑笑叫苦：“五個半小時，誰能受了?笑笑，不練了，把琵琶砸掉!去外公家!”

笑笑懂事了：“我自己要考級的，考過級再去你家。”

說到做到，笑笑像個大人一樣意志堅強。左手食指和中指由于長時間按弦磨出淺淺的印痕，像冬天時干裂的口子；右手每個指尖被白膠布撕扯得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像海潮退去后留下層層疊疊的波紋，這使得笑笑功臣一樣豎起兩手到處炫耀。

笑笑嚴格執行楊老師的“五個半小時，一分鐘不少”的規定，有一天到親戚家耽誤了兩個小時，第二天硬是補上來，整整練了七個半小時，最后像哲學家似的總結出一條道理：今天的事一定要今天完成，不然第二天太累了。

三姨從美國打電話回來，笑笑搶著說，我的左右手都磨破了；等到三姨在那頭心疼，笑笑又反過來安慰她，還要對著聽筒鏗鏘有力地彈幾曲，惹得媽媽在一邊急得直跺腳，國際長途，一分一秒都是錢吶!可人家笑笑一點也不著急，放下琵琶，還要不緊不慢問三姨，我這次進步大吧?

考級那天，我這個做媽媽的很緊張，想當年自己高考也沒這樣兩腿打戰；可笑笑若無其事地瞧著自己又細又長的腿說：“媽媽，今天我的腿太難看，蚊子咬了兩個大包!”

從考場一出來，笑笑大聲宣布：“通過了!考官老師說彈得不錯。”

后來得到楊老師的確切消息：“放心吧!笑笑通過十級優秀了!”

笑笑得意地說：“我早就說自己通過了，因為我從來沒這樣刻苦過。楊老師說有付出就有收獲!”

看來，這個暑假，雖然辛苦，但是孩子用行動驗證這個信念，這是比考級更重要的收獲。畢竟，父母只是引領孩子走上人生之路的人，而其中的酸甜苦辣，只能由孩子自己慢慢品嘗。

信念，正是人生之路的永恒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