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跟你過不去

李　顯

這天，歡喜嶺村的王大虎騎著自己的摩托車正在路邊等活兒，一輛大客車駛停在路邊，車上走下來一個拎包的老大爺，一看來生意了，王大虎趕緊面帶笑容地迎了上去。

得知王大虎是“摩的”駕駛員，老大爺上下打量了王大虎一番，然后說：“小伙子，我是想坐你的車，可我坐車有個條件。”

王大虎也上下打量了老大爺一番，老大爺個頭不高，頭發花白，一臉滄桑，從穿著就可以看出他是個農民，聽言語又像個挺精明的人。王大虎直率地問道：“啥條件，你說吧。”老大爺一本正經地說：“我要看你的駕駛證。”

大虎一聽樂了，他開“摩的”大半年了，還從沒遇到過要看駕駛證的。他不解地問道：“你又不是警察，看駕駛證干啥？”

老大爺說：“不是警察也要看駕駛證的，你要拿不出來我就不坐你的車。”

王大虎暗想老大爺找他“軟肋”的原因，無非就是想把車錢壓到最低，于是他耐著性子道：“大爺你放心，我絕不會多要你一分錢。實話跟你說吧，這里是郊區，‘摩的師傅大都沒有駕駛證，有的甚至連車都是‘黑的。雖然我沒有駕駛證，可我的駕駛技術絕對一流，保準你滿意。”他心里有底，今天這里就他一輛車，老大爺沒有挑選的余地。

盡管王大虎好話說了一大堆，可老大爺就是不肯坐他的車，徑直拎著包沿著馬路往前走。走出沒多遠，前方駛來一輛警車，老大爺趕緊迎了上去，不停地揮手攔車。那警車駛到老大爺身邊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兩個警察，老大爺跟警察說著什么，還不時地用手指指王大虎。這時王大虎才看清，那兩個警察竟然是交警！一看到交警他就像老鼠見了貓，騎上摩托車就往村子里跑。沒想到警車竟追了上來，并用喇叭喊話，讓王大虎停車。王大虎哪敢停車，油門加到了最大，迅速拐上一條羊腸小道，回頭一看，因路窄警車上不去，只好停了下來。“想追我，沒門！”王大虎正暗自高興，突然摩托車前輪輾在一塊小石頭上，車身猛地一顛簸，車頭一偏，“呼”地一下，沖進路邊的深溝……

摩托車壓在王大虎身上，王大虎站也站不起來，爬也爬不出，疼得他“媽呀”直叫，后面的交警上來把他抬了出來，迅速把他送進醫院。幸運的是王大虎只受了點皮外傷，沒什么大礙。不過，他因無證駕駛被公安局拘留了。

后來他才知道，是那個老大爺報的警。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跟那個老大爺無怨無仇的，老大爺為啥跟他過不去呢？

轉眼半年過去了。這天早上，王大虎正在路邊等活兒，這時一個人向他走來，并問他是否載客？他仔細一看，眼前這個人竟是半年前跟他過不去的那個老大爺！

“沒想到是你呀！小伙子咱倆挺有緣啊！”老大爺也認出了王大虎。

“有個屁緣！”王大虎氣憤地在心里罵，窩著一肚子火，他決定狠狠地宰老家伙一回，出出氣！于是他冷冷地說：“想坐車可以，不過價錢可漲了，坐不坐隨你。”

“有駕照嗎？”老大爺還是老一套，坐車前要看駕駛證。

“都被人‘坑一回了，吃一塹長一智啊！”王大虎邊陰陽怪氣地說，邊拿出駕駛證在老大爺面前晃了晃。老大爺這才肯上車。

王大虎載著老大爺七拐八拐地來到一座山腳下，停在一個墳前。老大爺是來給他兒子上墳的，他邊燒紙邊流著眼淚對王大虎說：“小伙子，想知道我為啥坐車要先看駕照嗎？想知道我為啥跟你過不去嗎？”老大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兩年前，他唯一的兒子考上了大學。那天，他高高興興地送兒子去學校報到，途中，為了省錢兒子不肯坐車，要步行到火車站，可他心疼兒子，硬是逼著兒子坐了一輛“摩的”，誰知那個“摩的”師傅竟沒有駕照，看見交警和警車就緊張心慌，結果出了意外，兒子和師傅都命喪黃泉！原來是這么回事，王大虎終于明白了！

見王大虎沉默不語，老大爺拍了拍王大虎的肩膀：“小伙子，無證駕駛，害人害己呀！”回去時，王大虎說摩托車壞了，和老大爺一起推著車往回走。老大爺要付給他一半車錢，可王大虎怎么也不肯收。其實，他的摩托車根本就沒壞，他之所以有車不騎，有錢不掙，是因為他給老大爺看的駕照是假的，他決心回去就去考個真的……

（責編：王凡 圖：劉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