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記者 高 穎
麥兜,一個右眼上有個大大胎記的卡通豬;長得不帥,也不聰明,卻生性樂觀;喜歡吃麻油雞,經常犯“死蠢”;最大的夢想是去“椰林樹影,水清沙幼,藍天白云”的馬爾代夫旅游。用“麥兜之父”謝立文的話說:“麥兜和普通港人不一樣,香港是一個很功利、速度很快的社會,但麥兜很慢,他給予別人多過索取。”就是這樣一個或許傻,或許笨,或許慢的麥兜,卻博得眾多讀者的喜愛。日前,借著謝立文和麥家碧夫婦到中國內地宣傳書籍《這是愛》和電影《麥兜響當當》之際,《環球時報》記者對謝立文進行了專訪。
一般來說,總是負責繪制插畫的麥家碧頻頻面對媒體,而集文字、編劇和監制于一身的謝立文一直異常低調,很少露面。就算接受采訪,謝立文也很堅持:絕不拍照。談到麥兜如今的走紅時,謝立文說,他覺得麥兜不應該會紅,因為麥兜走的路線和傳統是完全相反的,他是一個反傳統童話故事的角色。所以,謝立文對麥兜的走紅也很意外。
在麥兜身上,有人們已經失去了的特質。也許一開始很多人都和麥兜一樣正直、善良,但在進入社會之后,不得已學會了偷懶、撒謊、冷漠……麥兜像是人們遺失了的過去。所以,麥兜和現在的香港人很不一樣。對于媒體提到的麥兜代表了香港精神之類的措辭,謝立文因此而不認同。但實際情況又是,麥兜故事中總是有意無意對香港文化進行了詮釋和保留。比如說搶包山。謝立文說,他在寫這個故事的時候,很多香港人還不知道有這么一項活動,因為已經停辦一陣了。他當時只是覺得搶包山是一個很荒謬的玩法:在香港這么西化的社會里,竟然會有這么多大男人一起去搶包子。這樣一個豐富、奇怪而有活力的現象,正是香港所代表的嶺南文化的一部分。
謝立文說:“很多人都把香港文化誤解為殖民地文化,其實遠在英國殖民之前,香港就形成了自己的文化,是嶺南文化的一部分。那種兼容、反應快速就是嶺南文化的特質。反倒是現在的香港文化陷入了僵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揮灑自如,整個社會都不太快樂。反而是內地的普通老百姓會比較樂觀,我在吃飯時看到的笑容會比在香港時多。”
在謝立文看來,香港經歷了很長的一段迷失期,大概在香港回歸之前就已經開始了,因為那時有一個大規模的移民潮。在經歷了金融風暴的沖擊和內地發展迅猛的影響,香港已經失去了自己的重心,總是想和上海、深圳、廣州等進行比較,試圖在比較中找回一些東西。然而,缺乏了自己的一個標準,香港進入了超過10年的迷失期,即便是現在也沒走出來。
在電影《麥兜響當當》中,麥兜首次來到中國內地,上武當山學習太極拳。其實,麥兜不是為了學太極拳,而是因為武當是道教的發源地,他想得到道教的真諦。為什么會選擇“道”作為切入點呢?謝立文解釋說:“北京大學教授陳鼓應說,中國人的文化根基在道教;魯迅也說,要了解中國人要從道教開始。”在電影中出現了一個武當山的實景,墻上寫著“道法自然”4個大字。謝立文說:“這也是這么多年麥兜故事的主題。這個自然不是大自然,而是自然而然,從自己本身出發的。這跟麥兜一直堅持的東西是吻合的,也跟中國一直以來的傳統文化是吻合的。”
的確,麥兜只是一個香港的小朋友,他也有壓力。麥兜生活在一個單親家庭里,有一個很霸道的母親。為了在壓力之下保持住自己,麥兜的做法就是用自己單純善良的性格順應自然。謝立文說,他是在用小孩子的眼光來看大人的世界,或者是一種提醒,一種呼喚。大人需要被提醒,自己是一個長大了的小孩;小朋友也在不斷地被提醒,以后將成長為一個大人:他就在這個交匯處進行創作。所以,在麥兜看來,最幸福的事情是能夠沉浸下來,做本能上能做的事情。人生的意義這種問題,是麥兜小朋友不會想的,也是一個健康成長的人不會想的。謝立文說“‘目標這個概念是從西方流入的,是基督教的概念。如果一個人自處得很好的話,就不需要目標。”▲
環球時報2009-0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