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首都的普通一天

本報駐朝鮮特派記者 周之然

6月19日，對于朝鮮的平壤市民來說，是非常普通的一個星期五。與外界不斷報道朝鮮半島局勢緊張、猜測朝鮮內部政局變化的喧囂相比，朝鮮人現在的每一天依舊是以平淡、樸素的氣氛為主。《環球時報》駐朝記者用自己的視角，白描一樣記錄了朝鮮人普通的一天，其中很多細節，似乎都能讓中國人找到親切的回憶。

汽笛聲每日早7時準時響起

“嗚……”長約20多秒的汽笛聲在6月19日平壤時間早上7時（北京時間早6時）照常響起。這時天已大亮，汽笛聲對于朝鮮普通的上班族來說，是起床的時間。據當地朋友講，汽笛由政府派人每天早上拉響，包括公休日星期天也照常，可能主要是為了報時。起床后，打開收音機，可以收聽到平壤廣播電臺，它實際上相當于中國的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廣播從當地凌晨5時開始，一直播放到第二天凌晨4時半，內容一般是播報消息、革命歌曲和有關金日成主席與金正日總書記的傳記。傳記是長篇連播，周五這一天晚上播放的是金日成主席的著作《與世紀同行》中的內容。

在平壤工作兩年，《環球時報》記者還沒有在街頭看到過賣早點的鋪子或攤位。據《勞動新聞》的一位同行講，朝鮮人都在家吃早餐，有些人還會把午飯事先做好，再帶到單位。7時40分左右，平壤的街頭顯得有些忙碌。從家出來上班的朝鮮人坐地鐵或公交車去單位。在前往車站的途中，可以看到不少老人晨練，主要是散步和爬山。朝鮮是個山地占了國土面積80%的國家，但平壤的山不太高，中國駐朝鮮大使館附近的牡丹峰實際上只有幾十米高，但吸引了很多晨練的老人，他們一般都穿著運動服，衣服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每個人都戴著金日成主席的徽章。

平壤早高峰地鐵沒有公交擠

在朝鮮，各單位早上上班的時間基本上是8時半或者9時。一位在平壤某汽車修理廠工作的朝鮮朋友告訴記者，為了給單位同事留下好印象，大家一般都會提前20分鐘到單位，打掃衛生，給老同志沖茶泡水。他的話讓記者聽后感到很親切，這與我們國內機關、工廠的情況非常相似。在上班高峰期，搭乘地鐵的人很多，盡管地鐵里顯得有點擁擠，不少人沒有位置，但在平壤絕不會有北京地鐵高峰時段人貼人的場面。平壤地鐵1973年9月正式運行，兩條地鐵線呈十字交叉形，總長40公里，日均客流量達40萬人次，這表明地鐵已經成為200萬平壤市民出行的首選。地鐵站臺的清潔員很認真，每隔1小時就要打掃一次。平壤地鐵車廂顯得有點舊，但行駛得非常平穩。朝鮮地鐵算得上世界最深的地鐵之一，垂直深度100米左右，在地鐵里根本沒有手機信號。前不久，平壤國際電信局的員工曾告訴記者，在平壤已有1萬多人使用手機，通話費不貴，但不能打國際長途。

平壤的地鐵車票和公交車票的票價是5元朝幣（相當于人民幣1分錢），十分便宜。由于班次少，公交車內擁擠的程度和北京差不多，但讓記者印象深刻的是，朝鮮人特別遵守秩序，排成一隊，有序上下車，從未見到過有人往車上硬擠。在平壤市內，司機都非常遵守交通秩序，加之各個路口都有女交警在指揮交通，旁邊還有男交警隨時檢查行駛證件，所以平壤市內交通情況非常好，很少見到發生交通事故。在朝鮮，騎自行車的人特別少，街上行駛的都是公車，很少有私家車。朝鮮普通單位的汽車基本上是朝鮮自產的“口哨”牌和“布谷鳥”牌汽車。朝鮮勞動黨中央使用的汽車一般是奔馳和德國原產的帕薩特。在平壤街頭能經常看見奔馳車。

朝鮮人中午愛打會兒排球

由于師資力量基本相同，在平壤，中小學生基本都是就近上學，跨區上學的情況特別少，這無形中減少了交通壓力。19日一早，記者外出路過幾所小學，看到學生們穿著各自學校的校服，說笑著結伴而行，沒有家長陪伴或在校門口接送。朝鮮中小學一般是早上8時開始上課，上午4節課，每節45分鐘，課間休息10分鐘。中午12時30分左右，記者再次路過校園門口，看到學生們又紛紛步行回家。據了解，朝鮮的中小學生可以下午2時上課前在家中睡上一覺。朝鮮學校下午一般不再教授新內容，而是讓學生自習，如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輔導老師。自習后，老師還會帶學生去學校附近的街道植樹、打掃衛生。除了自習和課外活動，下午還是學生們體育活動的時間，很多孩子玩到下午5時半才放學回家。半天教學半天自習的教學方式，讓朝鮮中小學生的雙肩背書包看上去比國內的學生要輕得多。

中午12時是朝鮮很多單位開始午休的時間。除了一些人自帶午餐外，大多數人會一次性購買單位食堂的飯票，朝鮮大部分單位有伙食補助，午餐很便宜。朝鮮人主食是米，但很多人還是特別喜歡吃冷面，蔬菜一般是白菜。記者常去當地人的菜市場，里面蔬菜很多，蘑菇、菜花等多是從中國丹東運來的，西紅柿、黃瓜等蔬菜價格比中國略貴。午休時間也是同事們交流最多的時間，大家午飯后會一起打會兒排球，或一起聊天，但據朝鮮朋友講，沒有人打撲克牌，當地撲克牌也都是從中國進口的。

和早上班高峰期一樣，到了下午6時各單位下班時，平壤街頭又會顯得有些忙碌。在大同江會館（由朝鮮政府開設的涉外會所）工作的朝鮮人告訴記者，在朝鮮，回到家后做飯的一般是妻子，輔導孩子作業的事通常是丈夫來管。周五吃飯后，記者看到有一家人外出散步。平壤每個住宅小區都有“保安哨所”，里面會有一位類似中國居委會老太太式的人來維持秩序。平壤的治安很好，記者兩年來還沒有看到過有人打架斗毆。平壤居民樓中沒有高層建筑，住宅小區多是7層高。在平壤街頭和小區里，基本上也沒有流浪貓狗。

晚上看完電視劇就休息

朝鮮地鐵站旁邊一般都設有小報刊亭。朝鮮的報紙出得較早，在上班時間前一般都已經擺在報攤上了，特別是當天的《勞動新聞》。因為平壤各單位都會準備幾份報紙，所以在地鐵站購買報紙的人不是太多。朝鮮報紙價格非常低，周五早上，記者還是看到有些人買了報紙進地鐵看。

因為朝鮮足球隊此前兩天成功闖入了2010年世界杯決賽圈，這個周五的報道顯得比平日略有不同。6月19日的《勞動新聞》是黑白版面，共6個版，前4個版面是國內消息，頭版頭條是題為“跟隨黨的領導，為了先軍朝鮮的燦爛明天而努力奮斗”的社論。第4版在報道朝鮮國足時稱，“值得信賴的朝鮮男子足球隊取得的令人驕傲的成績，使整個國家感到振奮，極大地鼓舞了朝鮮軍隊和人民士氣”，“朝鮮選手滿懷報答祖國母親養育之恩的信念，淋漓盡致地發揮了集體主義精神和頑強的斗志”。這一版還刊登了與中國有關的消息：北京五中“金日成班”的師生和中國國家海洋局代表團訪問朝鮮。《勞動新聞》第5版一般刊登有關韓國的報道，但周五這一天報道的是朝鮮國內各地和各單位“150天戰斗”的情況。報紙第6版是國際消息，內容和以往大致相同，介紹一些國家稱贊朝鮮和譴責美國及日本的消息。其中一條報道是援引德國某媒體發表的題為“壓力和恐嚇無法解決任何問題”的文章。朝鮮報紙不允許刊登任何廣告，因此版面顯得比較整潔。

朝鮮沒有有線電視，平常就只有一個頻道，即朝鮮中央電視臺，到周六和周日會增加萬壽臺頻道和教育文化頻道兩個頻道。每月的1日、11日、21日，朝鮮中央電視臺從上午9時就會開始播放節目，但平日，朝鮮中央電視臺是每天從下午5時開始播放節目。首先是播放當天新聞，然后是介紹當天各主要報紙的內容，接著會播放一些金正日總書記近期視察各地的消息和一些有關金日成主席與金正日總書記的紀錄片。晚上9時，電視臺開始播放整點新聞，時間是20分鐘左右。新聞結束后開始播放朝鮮自己拍攝的電視劇和故事片，一般到10時半左右結束播放。朝鮮電視臺最近還放過中國的《垂直打擊》、《西游記》、《紅樓夢》等電視劇，有些已經配音翻譯，有些打出的是朝文字幕。

每當夜晚天黑后，金日成主席銅像、凱旋門、主體思想塔等地是平壤最亮的地方。晚上的行人變得很少，朝鮮娛樂場所相對不多，除了去影院，大家會選擇待在家里看電視，同事間不會再搞什么聚會，但有錢的朝鮮人會約人到飯館吃上一頓。作業不多，使朝鮮中小學生一般到了晚上9時就可以休息。忙碌一天的大人通常看完電視劇后也會休息。

周日朝鮮人愛全家出門

朝鮮商店一般規模不是太大，盡管沒有國內那樣的大型超市，但商店里面的商品種類比較齊全。平壤凱旋門小區附近被在朝中國人稱為“朝鮮王府井”，那里有一家外觀為白色的商店，中國人習慣上稱之為“白宮”，而商店原有的名字卻沒人記得住。在這家商店里，記者周五下午看到有30多位朝鮮顧客在選購東西，不少人的購物車里都堆滿了外國進口食品。商店內有一款29英寸的彩電，售價約合5000多元人民幣，而在北京相同品牌的電視記者印象中售價約為3000多元。在商店結賬的朝鮮人多用現金。在朝鮮紙幣中，最大面額的為5000朝元。5000朝元和2000朝元等大面額紙幣上印的都是金日成主席的標準像。50朝元等小面額紙幣上印著朝鮮普通工人、農民和知識分子的畫像。

周五，對于朝鮮百姓來說，還不算是周末的到來。朝鮮目前還是每周只有周日一天休息，所以平壤各家商店、餐館的人相對要比周日少。全家周日出來休息，對朝鮮民眾來說充滿了樂趣。一到周日，不少家庭會全家出去逛街，帶孩子的會去市內的動物園、植物園參觀，也有全家去游樂場、遛冰場、保齡球館玩的。因為空氣特別好，自帶食品，找處風景秀麗的場所野餐的人也不少。朝鮮動物園的票價針對本國人很便宜，合人民幣不到兩元，但外國游客一般要花5歐元。在朝鮮，外國人消費可以直接花歐元或美元。平壤年初新開了一家意大利比薩餅店，平均每個人吃一頓要花上幾個歐元，除了外國人光顧這家西餐店，也有一些朝鮮人來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