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洋
如今,肥胖已成為一個世界性的問題。針對肥胖人群的日益龐大,各國怪招頻出。在美國的一些地方規定,如果政府工作人員的體重超過規定標準,就必須得交納“肥胖稅”。長得胖也要交稅,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卻是事實,政府這么做的目的,不外乎是為了控制肥胖群體,還有就是為了所謂的提高工作效率。
與美國的“地方規定”相比,英國在對待肥胖問題上,更是有大手筆。自2008年起,英國政府計劃在3年內投入3.72億英鎊,用現金獎勵減肥者以及定期做運動者。
英國政府為何會制定這樣一個政策?從表面上看,促成這樣一個政策出爐的直接原因是英國現在的肥胖現象十分嚴重。有關資料顯示,英國目前兒童肥胖或超重的現象達30%。專家認為,如果這一現象不加以控制,到2050年,全英國60%的人都將成為肥胖者。深究起來就會發現,政府花大錢辦事,是為了讓大家不發胖或者瘦下去,而更深層的原因在于。政府是在未雨綢繆地為將來“減負”。
英國等歐洲國家,都是一個高福利社會,公民的很多基本需求由政府包辦。例如醫療。如果英國等到2050年才行動,為了治療肥胖所引起一系列相關的疾病,政府將多花500億英鎊的醫療費用。由此可見。英國政府現在花一點小錢,是為了避免未來不得不花大錢。
因此。肥胖已經不是“個人問題”,而是一個事關政治、經濟的問題。我們知道,肥胖群體的擴大。很大程度上是垃圾食品引起的。現在很多國家在“治理肥胖”時,也都是拿垃圾食品這個源頭開刀。法國和南非提高垃圾食品的增值稅,韓國和英國則出臺了禁止、控制垃圾食品廣告的種種措施。然而,不論是征稅還是拿廣告開刀,政府都存在一種矛盾心理,或者說就是一種實實在在的矛盾現實。
一個國家有時候可以類比為一個家庭,有些錢是不得不花的,但是,如何盡量少花某些不必要的錢,每個家庭都必須重視,例如看病問題。對于一個家庭來說,避免將來為肥胖多花錢,除了家庭成員現在開始減肥、增加運動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手段,就是改變生活習慣,改變飲食結構,拒絕那些容易導致肥胖的垃圾食品。對于一個家庭容易做到,對于一個國家也同樣容易嗎?
像英國、美國這樣的國家,生產垃圾食品的企業大量存在,誘使民眾消費垃圾食品的廣告和生活榜樣也廣泛流行。也許,這些生產垃圾食品的企業未來會減少、消失,但是,它們為何會出現?現在為何不能消失?因為,這些垃圾食品企業曾經在賺錢。現在依然在賺錢,正在為社會提供大量的就業機會。這是一個矛盾的怪圈。這種怪圈在其他國家學習西方的進程中也開始出現了——先是為了享受,浪費財富,造成肥胖;然后為了健康,再消耗財富,治療肥胖。
這種“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現象,在現代社會中一再出現。這首先是社會制度是否合理的問題,其次是政府的角色問題。對于一個政府來說,面對社會問題,能否像家庭一樣,從源頭就開始采取主動,而不是在結果上被動?應該說,現代政府在某些問題上是可以的,但是,面對肥胖這樣的問題,政府就很難像家庭一樣立竿見影。
企業的生產、公眾的消費,都是自由的,只要不違背現行法律,政府管不著;制定新的法律,宣傳新的觀念,政府能做的都是滯后的,政府只能處于被動的狀態。相對一個家庭來說,父母決定全家不再吃垃圾食品,效率要高得多。但是,政府顯然很難下令說,生產垃圾食品的企業一律關門或轉產。在解決肥胖源頭問題上,政府只能慢慢來。
政府的主動與被動,其實涉及政府權力有多大的問題。如果政府的權力很小,某些對社會明顯有益的事情,政府做起來也很難:如果政府權力過大,就有集權和專制的可能。對于任何一個社會來說,政府的權力到底應該有多大,并沒有絕對的標準,只能根據現實和實際效果來決定。關鍵是,社會需要一個對政府權力的有效監督和約束。
面對肥胖這樣的小問題上,我們也能看到政府權力與社會的博弈。一旦現在生產垃圾食品的企業都沒了生路,政府還得收拾失業等爛攤子。那么,我們能否說,當初這些企業就不該發展呢?這種事后諸葛亮的論調,對于旁觀者來說,是顯示高瞻遠矚的機會。對于現代政府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那么,我們在現代化發展過程中,能否從發達國家走過的老路中,吸取必要的教訓,而不必再走一遍他們曾經走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