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慎看待“金磚四國”的威力

王　沖

本月中旬，巴西、俄羅斯、印度和中國等“金磚四國”領導人將召開首次峰會。它傳遞給全世界一個明確的信號，“金磚四國”將不再是紙面上的文字游戲和統計學意義上的虛擬組織，而是開始進行具備可操作性的政治經濟合作。但是，這新興的四個大國能量到底有多大，卻還只是個未知數。

筆者仔細翻看了金磚四國的相關數據，感到吃驚的是，俄羅斯、印度、巴西的最大貿易伙伴均為中國。四國GDP分別排在世界的第10位、第8位、第12位、第3位，外匯儲備分列第7位、第3位、第4位、第1位，有人預測，到2050年，四國的財富將超過八大工業國。難怪近期訪華的巴西總統盧拉如此直言不諱：“我要展開的行程對建立全世界新經濟秩序和制定新的貿易政策都極為重要。”

金磚四國峰會只是合作的第一步，從開始會晤到定期會晤，從形成經濟合作機制到形成政治合作意向，從影響發展中國家到影響全球經濟，還有漫漫的坎坷長路要走，前方會有數不清的暗礁和艱險，有難以預料的挫折和困難。

首先，四國不具備共同的價值觀，“金磚”只是經濟學家們造出來的一個詞匯，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四國之間并不搭界，俄羅斯在短暫的效仿西方后回到威權時代，中國是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國家，巴西和印度則是社會問題成堆的民主國家，不像歐美那樣有共同價值觀基礎，更不像歐盟，有著成熟的政治合作機制。

其次，四國在世界經濟鏈條上勢力不夠。靠廉價勞動力、靠出售資源、靠國外市場形成的競爭力是弱勢的，也是不穩固的。巴西的農產品、俄羅斯的石油、印度的服務業外包、中國的制造業產品都靠發達國家市場，中國財政部的大員私下坦言，在國家交往中，出口商是沒有地位的。有時候，GDP不能說明一國的實力，在金融、貨幣問題上，四國話語權還遠遠不夠。

與過去比，金磚四國確實擁有了更多“話語權”，但是，還沒有命令權（即可以命令某些國家做某事或不做某事的權利）、監督權（即監督某個國際組織通過的決議或計劃的執行情況的權利）、獎懲權（即對做得好或不好的國家給予或不給予援助、市場準入、某些國際組織席位的權利）。

再次，四國之間的關系也非常微妙。戰略上，俄羅斯和印度密切合作“夾擊”中國，而中俄之間近幾年雖然政治經濟合作大幅加強，但俄羅斯國內擔心中國崛起的聲音不絕于耳。中印之間領土爭端懸而未決，西方國家惡炒“龍象之爭”。由此可見，四國的金融合作、經濟合作易行，但如果進一步組成聯合體或自貿區，并把經濟需求轉化為政治意愿、在世界上形成合力，還要克服諸多困難。

正如有西方經濟學家認為，這四個國家已經逐步開始開展政治合作，未來加強其政治地位，比如影響聯合國的決定；或者通過不成文的政治合作協議，來迫使美國讓步。然而，美國擅長的策略是分化、瓦解，各個擊破，遇到關鍵問題，四國似乎找不到鐵板一塊、必然團結的理由。

另外，四國本身也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印度和中國的窮人加起來就占據了世界上窮人數量的一半，如果翻翻10年前預測巴西經濟增長的數據，你會發現預測和實際情況相去甚遠，里約熱內盧的犯罪世界聞名。俄羅斯太依賴資源，且人口下降，給經濟發展投下了陰影。

當然，不能因為困難停止合作，金磚四國的合作或許會成為后起國家合作的范例，即使不能建立新經濟秩序，也會促使現行秩序的合理改進，畢竟，四國中有兩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政治影響力加上經濟實力，可以為世界的公平、公正、和諧盡一份力。發達國家也不必擔心，四國對話與合作是透明和開放的，不針對任何一方。▲（作者是北京資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