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牙齒

小　米

這是一部電影的名字。沒有看過，卻把我震撼了。

愛情，真的與牙齒有關嗎？你聽，一首歌里這樣唱：“牙齒會掉，可愛情不會老。”

經典的愛情，可以傳頌成千上萬年，譬如梁祝里的那兩只蝴蝶，在時空中盤旋了多少年啊。然而平凡世界里的布衣愛情，哪怕是用牙齒緊咬住嘴唇表達海誓山盟的承諾，也依然不能逃離逝去的命運。白頭到老，也頂多一百年吧。而牙齒，這人體里32顆最堅固的零件，甚至可以存留上千年。我們在那些人骨遺留的化石里，不是依然能夠找到牙齒的整齊排列嗎？它那呼喊的寂寞造型，儼然就像生命里切合的齒輪，在蒼涼的歲月深處也一直咬緊牙關，成就了化石。

這么說，牙齒比愛情更堅固嗎？

也不完全是。牙齒也是很嬌弱的，它甚至經不起一塊糖的腐蝕，有時候一不小心就成了蛀牙，深夜里也痛得驚醒。

而愛情呢？它能夠經歷望穿秋水的等待，可有時候卻經不起一句話的傷害。愛情，它同牙齒一樣堅固，也同牙齒一樣脆弱。

然而，牙齒的疼痛可以用麻藥緩解，那么，愛情的疼痛呢，它的麻藥又是什么？所以，當愛情疼痛到沒有麻藥的時候，惟一能夠做的，就是一個人咬緊牙關，自己拯救自己。

牙齒壞了，哪怕是連根拔起的痛，那畢竟是一個人的痛，可以去看牙醫，可以修復如初，還可以安裝假牙，甚至比當初還要白白亮亮。而愛情呢，一旦亮起了紅燈，至少牽扯到兩個人的疼痛。愛情出了問題，又去找誰修復呢？曾經滄海難為水，有些愛情，是不可替代的啊。

小時候掉了牙齒，母親說，下面的牙齒扔到房頂，上面的牙齒埋進土里。那么愛情遠走了，它也能埋進土里，可以再度開花嗎？

認識妻子都快20年了，她長著一顆小虎牙。那時，兩個人的親昵，其實是牙齒與牙齒的纏綿。癡了，恨不能用牙，狠狠地咬一口。那顆小虎牙就常咬得我身上好疼好疼，疼到了生命里，唇齒之間卻鎖著深深的愛戀，讓我幸福到顫栗。

而今，是平靜的相守。牙齒對牙齒的守望，就像山坡上的兩頭牛，越過光艷的鮮花，一同躺在青煙一樣綿延的綠草里，在重復如浪的日子里，靜靜咀嚼生活的滋味。

那滋味有清香，也有苦澀。爭吵的時候，甚至也會咬牙切齒。看來，愛和怨恨，牙齒，是最好的表達了。記得世界愛牙日的那一天，我突然對妻說：“愛我們的牙吧，它是我們這么多年時光之中，緊閉雙唇里的語言，歲月里隱秘的暗語。”

責編/趙 花49321025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