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波：智慧“擦邊球”

王悅陽

周立波是個聰明人,“清口”的表現(xiàn)題材始終不離開現(xiàn)實(shí),不割裂生活。

2009年的上海演出市場,周立波無可厚非地成了大贏家。整整一年中,大大小小的采訪、報道層出不窮且至今沒有中斷:演出火爆、一票難求、離婚官司、出書、拍電影……從《笑侃30年》到《笑侃大上海》,乃至最近仍在火熱上演中的《我為財狂》,周立波恐怕自己都沒曾料想過,所謂的“海派清口”會一下子火得這么厲害,火得這般激烈,帶動著他本人,一下子躍身為萬眾矚目的焦點(diǎn)人物。可以說,周立波已經(jīng)儼然成為當(dāng)代上海演出文化的窗口之一,無論是褒是貶,竟也人盡皆知了。

一個人,一張嘴,150分鐘,偌大的美琪大戲院,這座曾經(jīng)迎接過梅蘭芳、俞振飛這般大師級藝術(shù)家的著名老牌戲院,如今仿佛成了“海派清口”的大本營。有趣的是,無論周立波演什么、說什么,總會有強(qiáng)大的票房號召力,乃至一幫“黃牛”緊緊跟隨,種種現(xiàn)象串聯(lián)成一幅漫畫式風(fēng)景線,一方越是琵琶遮面難買緊俏,另一方越是窮追不舍心向往之。一時間,滿城爭說周立波。他的影響力甚至使得“打樁模子”、“拿伊做脫”等切口俗語成為了上海年度流行語,而他也精明地適時推出一本《詼詞典》來解說舞臺上那些一滑而過的俚語及段子。

周立波是個聰明人,“清口”的表現(xiàn)題材始終不離開現(xiàn)實(shí),不割裂生活。從改革開放三十年,說到大上海百年變遷,還有分分鐘瞬息萬變的金融經(jīng)濟(jì)……一切大時代的更迭交替,都離不開老百姓的喜怒哀樂與百樣人生,周立波的“脈”,把得很準(zhǔn)。如果說拖鞋底、麥乳精、打樁模子、偷吃油條等等這些往昔歲月的難忘回憶勾起了整整一代人的集體回憶(而這一代如今恰是社會主流,也是票房市場最固定的消費(fèi)群),那么到了股市、房產(chǎn)、薩科奇、閔行倒樓……周立波嘴里的諷刺對象,已然是全社會共同關(guān)注的熱點(diǎn)話題。可以說,周立波正是以其獨(dú)特的敘述與滑稽戲式的節(jié)奏、手法、表情,交織出一曲屬于當(dāng)代上海人所特有的幽默曲調(diào)。這其中有著甜蜜,有著辛酸,更有著太多太多的自豪與驕傲,但凡看過現(xiàn)場表演的人無不能感受到臺上臺下所共同構(gòu)成的一種集體性地方榮譽(yù)感是多么強(qiáng)烈而振奮人心。這也是那么多上海人喜歡周立波,并堅持認(rèn)為他“很有腔調(diào)”的原因之一。

有個性,才會有腔調(diào),有腔調(diào),才會有粉絲,有粉絲,自然有市場。周立波的舞臺定位,乃至觀眾定位,十分精明地確定在了上海人群體之中。立足上海,放眼全國,從“由南到北數(shù)我是第一”到以“堅持在上海演出到過年”為理由婉拒央視春晚拋來的繡球,周立波的一舉一動,忽然間成了一種上海腔調(diào)與性格,一改在全國人眼中的“上海男人”形象。

在利用南北差異,極力宣揚(yáng)“大上海人”的同時,周立波又大玩特玩各種各樣的“歧義”,打出了許多變化多端的,聰明的“擦邊球”:往往在嬉笑怒罵的快意恩仇間,說出了小老百姓最愛聽的那些話。偶爾,還來上幾個中外首腦的模仿秀,更是令臺下的平頭百姓捧腹不已。詼諧逗趣的時事點(diǎn)評和“政治笑話”是他不同于普通南北相聲滑稽的主要特色。值得注意的是,周立波的這些看似皮里陽秋的話,恰恰往往是說一半留一半的,點(diǎn)到即止卻又含義豐富,這一點(diǎn)非常符合中國喜劇自古以來“嬉笑怒罵”、“滑稽突梯”的傳統(tǒng)。“小熱昏”也好,“唱新聞”也罷,周立波嘴中那些“嘲譏譏”的話俗中有雅,笑中有理,樂中有道,也算得是一次大膽的嘗試與聰明的“擦邊球”了。

不可否認(rèn)的是,無論如今“海派清口”多么熱鬧,它畢竟仍屬于近年來申城文藝舞臺上的一顆新星。未來的路怎么走?令人頗為關(guān)注。對此,周立波本人的態(tài)度比較樂觀,認(rèn)為可以一直為觀眾表演到老。明年還能那么火嗎?能形成成熟的文化品牌嗎?一切還將留待未來去慢慢印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