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產業化“雙向延展”問題研究

侯國棟

摘要：山東省是我國農業產業化發展最快的省份，其最寶貴的經驗是以市場化為導向推動農業發展。但是在市場化過程中出現了許多難以破解的難題，包括龍頭企業競爭力弱、農業剩余低、資本外流、服務缺位和契約關系不穩定等。從理論上看，難題的根源不在于市場化不足，而在于農業社會化水平低。農業作為弱勢產業，其發展不能單純依靠市場化推動，而必須實行市場化和社會化雙向延展的策略。

關鍵詞：農業產業化；雙向延展；市場化；社會化；山東省

中圖分類號：F320.1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2589(2009)06-0028-02

一、農業產業化單一市場化取向

山東早在1993年就提出了農業產業化的政策導向。經過20多年的探索發展，創造性地發展了多元化的農業產業化經營形式，主要包括：“公司+農戶”、“公司+合作社+農戶”、“合作社辦公司+農戶”、“公司+基地+合作社+農戶”、“基地+農戶”等。其中，最主要的形式是“公司+農戶”和“公司+合作社+農戶”，等等。

2008年，在《山東省人民政府關于進一步深化農業產業化經營加快發展現代農業的意見》中，山東省提出：首先是要構建現代產業體系。著力培植十大產業，發展精深加工，拉長產業鏈條，加快建立產加銷一體化經營、一二三產業緊密聯系、利益關系更加直接的現代產業體系。其次是要健全標準化生產體系。包括與國際接軌的農業標準體系、監測體系和推廣實施體系。再次是要創新產業化經營體系。引導和鼓勵金融、保險、科技等市場主體參與產業化經營，特別要大力發展農民專業合作組織和各類服務組織。復次是要完善農產品流通體系。包括大型農產品流通龍頭企業，專業批發市場，農產品物流中心，大宗農產品批發交易中心。發展連鎖經營和電子商務網絡。最后是要健全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重點建設供銷社、信用社、專業合作社和郵政物流“四大載體”，引導科技、信息、咨詢、商貿、文化等各類服務組織和企業向農村延伸。

二、農業產業化的市場化難題

(一)龍頭企業規模小，競爭能力弱

山東各地把培育壯大龍頭企業作為推進農業產業化的重中之重，采取資金、土地、信貸、稅收等多方面政策扶持。但是總體來看，龍頭企業的規模還較小，市場競爭力還比較弱。以產業化較為典型的諸城市中任意一市為例，該市有農產品加工龍頭企業900余家，龍頭企業連接了20多萬個農戶，有100多種農產品銷往30多個國家和地區，全市70％的工業企業是“農字號”的，70％的農產品就地加工轉化，增值率達50％以上，發展態勢良好。但是平均每家龍頭企業帶動的農戶數量僅為200多家，相當于兩三個自然村的規模，其市場份額也可想而之。(二)產業鏈條短。農產品直接剩余低貿工農一體化的產業鏈條上，最核心的部分是產銷，即通過龍頭企業、中介組織將農副產品直接市場化。以壽光為例，經過近20年的發展，壽光的蔬菜生產已成規模化和特色化。全市耕地面積135萬畝，僅蔬菜種植面積就達80萬畝，年產量達到20億公斤，年產值達38億元。總人口120萬人的縣級市，2003年全市GDP達到156億元，財政收入達12億元，農民人均純收入達4503元。但是仔細核算可以發現，蔬菜畝均產值不足5000元，扣除成本后的種菜收人大大低于該市農民人均純收入。可見，農產品本身帶來的剩余確實不高。

(三)農村資本外流加劇，資金有效供給不足

由于農業是個弱質產業，風險大，比較利益低，資金回報率低，因此城市資源要素缺乏向農村流動的內在動力，農村資源要素受市場利益機制的驅動，爭相外流，向城市集聚，包括農村的一些優質資源流失現象十分嚴重。城鄉資源的流動、配置，出現了明顯的失衡。據人民銀行濟南分行估算。山東省農業至少有四成左右的信貸資金缺口。人行山東省日照市中心支行的調查表明，自1995年以來，日照市的農村資金流向城市和非農產業的數額高達20億元以上，占同期全市農村存款增長總量的66.7％。作為經濟發展水平低的農業和農村，原本資本積累能力已然很低，資金不足，加上改革前工農業和城鄉之間資本配置的嚴重失衡從而導致農業和農村發展乏力。

(四)農業服務缺位，公司與農戶之間的利益關聯單一

在“公司+農戶”的農業產業化形式中，公司提供的服務主要是收購農戶的農產品(包括農作物、畜產品、林果品、魚產品、加工品等)和出售農戶的農產品。它們很少給農戶提供資金和技術服務，也較少向農戶提供有關的市場信息。對農戶提供的服務明顯不到位，不能滿足農戶的需求，是農業產業化經營中存在的問題之一。

(五)契約關系穩定性較差，產業化主體之間的利益糾紛時有發生

更突出的問題是利益糾紛。在調查地區，由于農戶與公司之間、公司與合作社之間通常簽訂的是短期協議，執行時間一般不超過3年，這就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糾紛的高發生率。

三、農業產業化難題的理論破解

現實問題的根源在于指導理論存在偏差。從表象上看，農業產業化過程中出現的各種問題都是“市場化”不足造成的。比如，龍頭企業規模小、公司與農戶關系不成熟等問題都似乎可以歸結為“市場化過程中的發展問題”。這種解釋忽略了一個明顯的邏輯矛盾：農業是一個弱勢產業，試圖僅僅通過市場化這一條道路提高農業收益的做法根本行不通。

從理論上看，必須突破單一的市場化路徑，開辟農業產業發展的第二條路線。筆者以為，最佳的“第二條路線”是農業社會化。社會化就是指由自然的變成人類社會所特有的，由個人的變成非個人的，即集體的、人類共同的。馬克思把缺少分工和產品交換的經濟形態叫做“自然經濟”，一般來說，產品交換的程度越高，也就表明生產的社會性越強，而生產的社會化程度越高，商品交換也就越發達。

從我國農業社會化實踐來看，如果說市場化的核心是“龍頭企業”，是“流通環節”，那么社會化的核心就是“農戶和農村經濟組織”，就是“農業生產環節”。在過去20多年的農業產業化中，龍頭企業的功能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流通環節的建設也是各級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

四、農業產業化雙向延展的對策

(一)完善農業合作組織網絡，構建農業產業化的社會紐帶

農業組織化應體現為組織的網絡化，而不是單純建立某一個合作組織。具體來說，包括村兩委、農業合作社、供銷合作社和信用合作社在內的四大組織，應該協調分工，形成農業產業化組織網絡。村“兩委”作為農村政府部門，應該積極發揮引導和協調功能；農業合作社的發展方向是專業性生產合作組織，其功能是在農業生產領域解決那些家庭組織無法單獨解決的問題，比如新技術引進、價格談判、生產資料采購等，通過專業合作組織使家庭承包經營的生產環節逐步實現社會化；供銷合作社的本質是農村的流通合作組織，信用社的本質是

農村的金融合作組織，但是現實中二者沒有體現出“合作”屬性，反而變成了“第二官商和官辦金融業”，長期以來不能為農業提供良好的服務。因此，必須促其向專業合作組織方向回歸，真正成為農業的專業流通組織和專業金融組織。

(二)推進龍頭企業的黏合劑功能

盡管龍頭企業的利益與農戶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但是其對農業的合作經營確實起到了黏合劑的作用。因此，應該積極引導龍頭企業此項功能的發揮。首先應注重龍頭企業的技術創新，增強龍頭企業的市場競爭力與輻射帶動能力。鼓勵龍頭企業的資本運營，通過資本運營，推進跨區域、跨行業、跨所有制的聯合與合作。推進上下游產品加工的聯合與合作。再次要加快龍頭企業的現代企業制度改造，通過股份制改造，完善法人治理結構，健全財務制度和內部管理制度，增強企業發展活力，實現投資主體多元化。

(三)加強財政扶持的催化劑效果

在農業組織領域的財政支持應該更側重于農業專業合作組織網絡的完善，特別是農業生產、流通、金融三大專業組織的建設與完善。這三大組織的重建、轉型，或者是完善都離不開政策的引導和資金的扶持，單靠農戶自身的力量和市場的引導是無法實現的。對龍頭企業的財政扶持則應該與農業技術創新活動掛鉤。比如對龍頭企業研究開發新產品、新技術、新工藝等科技活動實行稅收優惠，在研究人員配備、研發設備購買、使用和折舊等活動都要在稅收上有所傾斜。

(四)用好用足農業科技的添加劑功能

首先必須建設可持續的農業科技創新載體，積極構建以龍頭企業為主體、產學研密切結合的新型農業科技創新體系。推動現代農業產業技術體系建設，提高農業區域創新能力。其次必須把農業科技創新的重點放在加強良種研發和選育，以及農產品加工核心技術等基礎研究環節上，只有這樣，才能為農業持續發展提供不竭的技術支持。

(五)強化教育，為農業社會化增添營養劑

組織實施農村實用人才培訓工程，重點培訓種養能手、科技帶頭人、農村經紀人和專業合作組織領辦人等。把龍頭企業、農民專業合作組織的培訓列入政府扶持范圍，充分發揮其技能培訓、技術推廣、促進農民轉移就業的作用。適應農業產業化發展需要，加強農業實用技術培訓；適應可持續發展需要，加強成長型勞力職業技術培訓。

(六)完善農村要素市場，為農業社會化注入興奮劑

農村要素流動是最能夠調動農民興奮點的制度安排。特別是十七屆三中全會提出農民物權概念后，農民對財產性收入充滿期待。筆者以為永包制對與堅持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穩定和完善土地承包關系，按照依法自愿有償原則，健全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市場，積極發展多種形式的適度規模經營，等等方面都有積極意義。

(七)構建金融支撐，為農業發展注入鎮定劑

金融支撐的鎮定劑包括信貸和保險兩部分。筆者認為，農業信貸的核心應該是小額信貸，而小額信貸體系的重點在于建設可持續的擔保體系。應該結合政府貸款補貼、龍頭企業擔保、社會保險支撐和農民地租擔保四個方面，形成“四位一體”的小額信貸擔保體系。農民地租擔保的前提是還租于民。社會保險體系則首先要采取強制性保險與自愿性保險相結合，其次要采取政府保險、商業保險和合作保險相結合。

(責任編輯張一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