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晶
債權讓與,《合同法》稱債權轉讓,指當事人在保持債權內容不變的情況下,以協議的形式將同一性債權從債權讓與人移轉給受讓人的一種事實行為過程。本文就債權讓與合同的構成條件及債權讓與通知的相關問題闡述管見
一、債權讓與合同的構成條件
1.可讓與債權的轉讓人與受讓人就讓與須有一致的意思表示。讓與人與受讓人須就債權轉讓達成合意,訂立讓與協議,這是債權讓與合同的有效要件。所謂債權讓與合意,是在承認物權行為的法律制度下,與基礎行為相區分的準物權行為,而在不承認物權行為的國家,因基礎行為與履行行為一體把握,實際上即作為基礎行為的債權合同。債權讓與合意是讓與人與受讓人之間訂立的一項新的合同,要經過要約、承諾的訂閱過程,讓與人與受讓人意思表示一致是讓與合同成立的基本要求。
2.須有合法有效的可讓與債權存在。有效的可讓與債權的存在是讓與合同成立之基礎和前提。有效存在的債權,指該債權真實存在且尚未消滅。以尚未成立的、不存在的、無效的或者已經消滅的債權為標的進行的讓與,都將因為標的不能而導致債權讓與合同不成立、不生效或效力待定,據此當然不能產生債權讓與的法律后果。但有效存在的債權并不等同于其為效力完整、齊備的債權,也并不意味著該合同權利一定能夠實現,讓與人僅負有保證被讓與的的合同權利確實存在的義務,不負有保證債務人一定能夠清償的義務。讓與是債權有效存在僅僅為原則要求,在特定條件下,讓與時尚不存在的將來債權或效力上受到限制的債權(如可變更和可撤銷債權的讓與及訴訟時效已經完成的債權的讓與)都可以實行讓與。
3.可讓與債權具備可轉讓性。債權原則上具備可讓與性,由于債權轉讓本質上是一種交易行為,從鼓勵交易的角度出發,應當允許絕大多數債權能夠被轉讓,只要不違反法律的強行性規定和社會公共道德。但《合同法》第79條對此設有限制:限制一,即根據合同性質不得轉讓的,主要包括:①具有人身性的債權,如委托合同、雇傭合同等合同權利。②屬于與主權利不可拆分的從權利的債權,如保證債權為擔保主債權而存在,因與主債權存在不可分離性,不得單獨轉讓;但從權利可與主權利分離而單獨存在的,可以轉讓。例如已經產生的利息債權可以與本金債權相分離而單獨讓與。③基于個人信賴關系而形成之債權,如合伙合同。④專為特定債權人利益而存在的不作為債權例如競業禁止約定。限制二,按照當事人約定不得轉讓的,即當事人間有禁止讓與約定的。債權人與債務人可約定,債權人在未經債務人同意的情況下,不得向第三人轉讓基于合同產生的權利。如建筑承包工程合同中,發包人在合同條款中明確提出“不得讓與條款”,以禁止當事人未經發包人同意讓與基于建筑承包合同而產生的金錢債權。限制三,依照法律規定不得轉讓的。合同法沒有明確規定何種債權禁止讓與,所以,依照法律規定不得轉讓的債權是指合同法以外的其他法律中關于債權禁止讓與的規定。
4.其他條件。《合同法》第87條規定:法律、行政法規規定轉讓權利應當辦理批準、登記手續的,依照其規定。債權讓與時,法律、行政法規規定轉讓權利應當辦理批準、登記手續方為生效條件的,應當根據相應專門法的規定辦理。債權讓與的生效條件也必須同時適用此類規定,不辦理相應批準、登記手續或有關機關不予批準的,讓與行為不發生法律效力。
二、債權讓與通知
1.債權讓與通知對債權讓與合同效力的影響。讓與通知是把債權讓與之事實通知于債務人,使之得以知曉。債權讓與中,讓與通知是一個重要而且復雜的問題,在我國,更是關系到對《合同法》第80條如何合理解釋和如何完善的關鍵所在。按照合同法第80條第一款規定:“債權人轉讓權利的,應該通知債務人。未經通知,該轉讓對債務人不發生效力。”我國合同法在貫徹債權讓與生效要件上偏行的是“自由讓與主義”,顯然比起《民法通則》第91條的債權讓與之“同意主義”具有先進性。讓與通知不是債權讓與合同的生效要件,而是對債務人產生拘束力的要件。即通知債務人只是債權讓與對債務人發生效力的條件,與債權讓與合同是否生效無關。對債務人通知的存在與否,并不會對讓與人和受讓人間讓與合同的有效性產生影響。
2.債權讓與通知對債務人的影響。《合同法》第80條第一款規定,債權轉讓非經對債務人的通知,對債務人不生效力,或者說受讓人不能向債務人主張。法律在債權轉讓關系中給予讓與人、受讓人、債務人合法利益的均衡保護。在保護債權人和受讓人的同時,只有兼顧對債務人權利的保護,才能維護公平的法律價值。由于讓與合同不具有公示性,此時債務人對債權人的讓與行為并不知情,債務人在債權讓與人向受讓人讓與債權后,因未得到通知而向債權讓與人予以清償,而債權受讓人在債權讓與后向人民法院請求實現債權,要求債務人清償,按照合同法第82、83條的規定債務人只有接到轉讓通知之時或之后方能夠向受讓人主張抗辯或抵銷,此時債務人只能被動再次向受讓人清償。如果債權讓與人將其受償財產揮霍一空,債務人將無法獲得追償。這樣對債務人顯然有失公平。合同法第80條第一款規定,不但尊重債權人處分其債權的自由,保障債權的自由流通;而且兼顧債務人的利益,避免了因債務人對債權的讓與因不知情而受到損失。合理地平衡了當事人之間的利益關系,在立法價值上實現(下轉76頁)(上接74頁)了靜的安全與動的安全的結合。
3.債權讓與通知的主體、時間及形式。
①通知的主體:關于何人進行債權讓與通知,即在通知的主體問題確定上我國《合同法》規定只有債權人通知始生效力,似顯得過窄。是在司法實踐中,債權人讓與權利后,根本無心再關心此事,持積極態度的當然是受讓人;是既然允許債權讓與,就表明鼓勵財物的流轉,那么就應該最大限度的保證債權讓與的實現;所以,應該同意受讓人的通知對債務人也產生效力。《合同法》將債權讓與通知主體限定為債權人,對受讓人的通知持否定態度,導致社會生活中受讓人通知債務人債權讓與事實之行為無效,影響了《合同法》應有的功能,此為該法律規范的不足之處。從法理上看,債權讓與的結果只是債的主體的變更,并不改變債的內容,通知僅為事實通知或為觀念通知,債務人無論向讓與人履行,還是向受讓人履行,對債務人并沒有實質的利益損害,因此沒有理由不同意受讓人通知不產生效力。債權讓與的通知只是滿足債務人的知情權,以防其不知情而向讓與人不當履行。只要債務人知曉債權讓與的事實,債權讓與即應對其發生效力,而不應將通知的主體只限定為讓與人。
②通知的時間:債權讓與的通知有沒有時間限制,是在債權讓與發生的同時,或者在讓與后的合理期限內,還是可以隨時通知債務人,甚至在起訴時通知債務人。各國似乎沒有明確的規定,既然作為一項制度,就應該對此做出規定,以利于約束各方。債權讓與的同時通知客觀上有些強人所難,因為畢竟債權、債務人不一定是在同一地區等諸多方面的原因;隨時通知債務人又顯得過于隨便,與整個這項制度不相吻合,仍然容易給債務人帶來不便;起訴時通知債務人更不合適,因為那樣的話實際已經給債務人帶來了損失,如訴訟費、實支費等,原本可以不通過訴訟程序解決的問題無端地給債務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也不合理。筆者認為,作為一項完整的制度,應該規定在讓與后合理的期限內通知債務人比較適宜,如一個月或三個月等,因為給債權人與受讓人一定的時間,其實就是給債務人一定的時間,而不一定非要采取訴訟的方式解決讓與的債權。另外,給債權人和受讓人一定的時間,也可以迫使兩者及早行使自己的權利,不致使該讓與事實遲遲得不到債務人的知悉而不知向誰履行債務或者向債權人履行了債務又得不到債務的解除。
③通知的方式:對債務人的通知方式,可多種多樣,其目的旨在使債務人知道讓與事實存在。我國《合同法》并未對讓與通知規定具體形式,可有口頭、書面、公告等多種形式。對下落不明的債務人可以采取在報紙上予以刊登的公告通知的形式,但對仍在法定住所的債務人則應采取其他方式直接通知,以盡法定的通知義務。
筆者認為,訴訟不應作為履行通知義務的形式,應該禁止以訴訟的方式通知債務人。訴訟之時,債權轉讓尚未經對債務人的通知,對債務人是不產生效力的,對債務人不產生效力的權利,原則講受讓人是不能向債務人主張。債權讓與制度是現代社會生活中日益重要的一種經濟活動方式,在商業實踐中最為活躍。我國合同法必將在其發展進程中,使債權讓與在制度規則上形成豐富、完備、具有先進性的法律制度。□
(編輯/穆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