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白鹿原》塑造了一系列的女性形象。通過對三位試圖逃離悲劇命運卻以悲劇告終的女性的描繪,彰顯了封建宗法社會窒息人性的殘酷面,控訴了封建傳統禮教和宗法制度對女性的侮辱與損害,從而引發人們對女性生存狀況的思考與關注。
關鍵詞: 《白鹿原》女性 悲劇命運
一、女性形象的悲劇命運
陳忠實在《白鹿原》中從不同角度、不同層面概括了女性的生命形態。在眾多女性形象中尤以三位女性異常引人關注,她們是被公公殘忍殺害的田小娥、被父親毒啞致死鹿冷氏和在肅反運動中被活埋的白靈。
(一)封建禮教的反叛者形象——田小娥
出生于秀才之家的她,模樣嬌好,“那黑油油的頭發從肩頭攏到胸前,像一條閃光的黑緞……寬寬的衣袖就倒捋到肩胛骨,露出粉白雪亮的胳膊”。然而,如此年輕漂亮的田小娥卻被其父親下嫁給一個70多歲的老舉人當妾。“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封建傳統禮教迫使小娥不得不維持這種屈辱的婚姻。
與其同樣年輕的黑娃使她心中燃起了對幸福生活的渴求。倆人私情敗露后小娥聲名狼藉,被老舉人休回了娘家。她的父親對女兒傷風敗俗的行為深惡痛絕。以至于后來面對黑娃求親,其父“不僅不要彩禮,反倒貼給他兩摞子銀元,只有一條戒律再不許女兒上門”。
小娥與黑娃歷經千辛萬苦走到了一起。在當時人們的眼中,小娥被看作墮落的代稱。他們不允許進祠堂拜祖宗,更被趕出家門,以致容身破窯洞。但小娥并不嫌棄,說:“只要有你……我吃糠咽菜都情愿。”
農協運動失敗,黑娃避難出逃,打散了這個幸福的小家。后為給黑娃求情被鹿子霖占有,再到被鹿子霖指使勾引白孝文報復白嘉軒,命運迫使小娥一步步走向“墮落”并最終導致她被忠厚老實的公公殘酷殺害,悲慘地結束了生命。這是小娥的個人悲哀,也是舊中國愚昧與無情社會的悲哀。
(二)凄慘之極的傳統女性形象——鹿冷氏
鹿冷氏連自己的正式名字都沒有。在虛偽的鄉情面紗掩蓋下,冷鹿兩家的當家人冷先生與鹿子霖實現了他們心中門當戶對的聯姻。可沒料到受過新式教育的鹿兆鵬卻拒不接受包辦的婚姻,新婚之后,就堅決地遠離家門,鹿冷氏從此再也沒有見著自己的丈夫。
鹿冷氏完全接受了傳統觀念:女人正派就要從一而終。所以她只能任由這種名存實亡的婚姻繼續下去而不敢有所反抗。但她畢竟是個青春年盛的女子,在欲望得不到滿足后,公公的非禮在她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長久被壓抑的欲望戰勝了理智,她鼓起勇氣向公公暗示表白,卻被虛偽的公公羞辱。“她不知不覺從石墩上溜跌下來……意識到自己永遠也站立不起來了。”
最終在她遭到羞辱三、四個月后,有一天突然躥到大街上,大聲張揚自己編造的瘋話:“俺爸跟我好……我跟俺爸好……”她瘋了,得了令整個白鹿原都羞于啟齒的淫瘋病。她的公公將其囚禁,她的父親竟下藥將其毒啞了。在她被毒啞后,日見消瘦,最后死在了炕上,又一條鮮活的生命消失了。
她從一個循規蹈矩的良家女子到一個無法見人的淫瘋子,再一次揭露“存天理、滅人欲”的封建禮教的虛偽與殘酷。男人可以隨意掌握女人的命運,而女人永遠是附庸。
(三)堅強不屈,獨立自主的現代女性形象——白靈
白靈是白家的幺女。自由的本性再加上親人的寵愛使她大膽對抗舊習俗、舊禮教:不纏小腳;同男孩子一樣上學;她在讀完私塾,進一步進城讀書的要求受到父親堅決拒絕后,以失蹤的方式表達她的意志。當父親逼她完婚時,她毫不妥協地逃出來,縱使父親以斷絕父女關系相威脅,也決不屈服。
白靈認為愛情是平等、自由的。所以她理直氣壯地和鹿兆海私訂終身,當發現鹿兆海與自己的信仰相左時,毅然分手,并大膽和鹿兆鵬結為夫妻。
在政治上,她自覺加入共產黨,并在革命斗爭中明確了自己的政治理想。以一個大無畏的共產主義女斗士的姿態在狂風惡浪中出生入死。
白靈對斗爭形勢有著充分的認識。她懷揣對革命理想的崇高之情,歷盡艱險到達革命根據地,但最終卻被犯了錯誤路線的畢政委以清除“叛徒”的名義活埋了!
白靈的悲劇在于現代文明喚醒了她社會責任意識,使她不甘于做傳統女性賢妻良母的角色。但在中國現代政治斗爭中講究的是審時度勢、對權勢者的服從,越是清醒獨立的品質越不輕易服從權勢者的意志,就越容易落到悲慘的境地。一個幾乎完美的女性卻成為錯誤路線的犧牲品,真是可悲可嘆。
二、女性形象悲劇命運的原因
田小娥、鹿冷氏、白靈她們三人都處在生命的旺盛期,就悲慘的離開了人世。她們死亡不是因為疾病,不是因為自殺,而分別是被自己的公公、父親、革命戰友所害。她們并沒有做錯什么,卻被殘忍地殺害。而謀害她們的這些人在結束她們生命的時候又是那樣的理直氣壯、毫不手軟。他們對待女性的生命是那么的輕視與殘酷,真是令人發指!縱觀《白鹿原》全書,書中的女性無一不是悲劇人物,她們的人性被扭曲、被壓抑,她們是工具、是附屬品、是犧牲品。通過對這些女性命運的描述,揭示了舊中國婦女悲慘的命運,抨擊了封建宗法制度的野蠻與冷酷,號召女性爭取人權,改變自己的屈辱地位與苦難命運。
三、結語
《白鹿原》的意義在于揭示了我國現代女性走向獨立、尋求解放的艱難。在男權社會文化觀的束縛和壓迫下,處于弱勢地位的女性,無論是反抗與順從,其結果都是擺脫不了悲劇性命運。女性的悲劇不僅僅是社會的,歷史的,也是政治的。
法律條文上的男女平等并不意味著女性命運的真正解放,政治上的口號也不意味著女性地位的真正上升,我國女性的根本解放在于從根深蒂固的男權意識中擺脫出來,確立自己獨立自主的人格,這也是內涵豐富的《白鹿原》提供給當今中國社會的一個沉重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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