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中西文化的差異導致思維方式的差異,這在中西作家的文學作品中也得到了體現。本文從本文從地域、文學風格、語言、精神內質等方面說明了中西方作家思維的差異。
關鍵詞: 中西方作家思維差異影響因素
人類的思維是在生產實踐活動作用下人腦發展到高級階段的機能,是人類歷史長期發展的產物。思維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側面來觀察和反映客觀世界,也對客觀世界進行分析和綜合。某個民族將長期以來對現實的認識凝聚成經驗和習慣,借助語言形成思想,又賦予思想以一定的方式,就形成了這一民族所特有的思維方式。卡爾·普利布蘭姆在《思維方式之矛盾》中所指出的:“世界各民族之間的相互理解與和睦的關系之所以受到阻礙,不僅是由于語言的復雜多樣,更是由于思維模式的差異,就是說,是由人們確定知識來源和進行有條理思維方法上的差異造成的。”由于種種歷史、地理、人文因素的沖擊和沉積,中國和西方的思維模式經歷了不同的演變過程,形成了各自鮮明的特點。既然語言體現思維方式已為人們所共識,那么學習一門語言若不知其思維特點顯然就會陷入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困境。在學習英語時了解中西方思維方式的差異,有利于中國學習者實現對英語從感性到理性質的飛躍,排除中式思維負遷移的影響,培養起英語思維能力,以英語的思維方式學習英語,成功地進行跨文化交際。筆者從地域、文學風格、語言、精神內質等方面說明中西方作家思維的差異。
一、地域的影響
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文化,作家生活在一定的地域中,感受到當地的地域文化氣息,他們的文學風格必然滲入地域文化因素,表現出地域性。十九世紀法國作家和批評家史達爾夫人(Madame De Stael)就指出存在地域風格的差別和地域文化對地域風格的影響。中西方思維方式差異形成的原因,一是因為中西方社會發展的道路不一樣,長期的農業社會和小農經濟,造成了我國文化的民族心理。這種心理的特點很大程度上是強調一種鄉土情誼、一種鄉鄰情誼。中國是封閉的大陸型地理環境,較少受到來自大自然的壓力,人們做事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受“天人合一”哲學觀的影響,中國人不認為人和自然是對立的,不以自然為客體。同時,廣袤的陸地形成了中國人博大的胸懷,表現為驚人的忍讓與超然。“世界上如果有一個國家不屑于打仗,那就是中國”(羅素)。然而,居住在大陸封閉環境下的人們,由于缺乏與其他文明的交流和競爭,眼界狹窄,內向保守,形成了狹隘的民族中心主義和文化獨尊意識。封閉的大陸型地理環境使中國人的思維局限在本土之內,善于總結前人的經驗教訓,喜歡“以史為鏡”而空間意識較弱。這種內向型思維導致了中國人求穩好靜的性格,對新鮮事物缺乏好奇,對未知事物缺乏興趣。而西方國家大多數則處于開放的海洋型地理環境,工商業、航海業發達,自古希臘時期就有注重研究自然客體、探索自然奧秘的傳統。同時,海洋環境的山風海嘯、動蕩不安,也構成了西方民族注重空間拓展和武力征服的個性。居住在沿海地帶開放環境下的人們,由于經常與外界交流和競爭,思維對象傾向于外界,思維視野不受地域限制,偏向于重視空間,同時也注重現在和未來。正如近代學者梁啟超所言,瀕臨河海的民族“精神勇猛”,有“活氣”,敢“進取”。外向型思維導致了他們求新、求變、好動的性格。所以中國產生了像《紅樓夢》這樣的以家園庭院為模式的小說,而西方則會產生以航海、旅行、流浪為模式的小說。如流浪漢小說鼻祖西班牙無名氏的《小賴子》、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
縱觀中國現當代文學,地域所帶來的文學現象更是蔚為大觀。沈從文用他的山石河水在湘西那片神圣的土地中,建構他的希臘化的神廟,供奉他最完美的人性,成就了他的《邊城》、《湘西》。而艾蕪、沙汀這一文壇上的雙子星座,則又垂青于西南邊疆的風土人情。他們的《南行記》、《困獸記》、《淘金記》更是別有一番風情。“九·一八事變”后,東北的一批作家面臨家園被侵、國破山河的境遇時,紛紛用筆來抒懷。《生死場》、《呼蘭河傳》、《八月的鄉村》便一運而出爐了。而西方和湯顯祖同時的莎士比亞絕不會關注才子佳人小說,而是會新開拓出一種新型的浪漫抒情喜劇來表現他的人文主義理想。這也是因為英國當時處于君主專政的上升時期,國內和平人民安居樂業。而湯顯祖所處于的明代社會早已走入封建社會的末期。試想他們又怎會一樣?普魯斯特的一生從未走出自己的小鎮,他的自傳《追憶似水年華》就是追懷自己的一生。而清代曹雪芹的《紅樓夢》則通過賈寶玉這一新時代新人為代表折射那個末代社會的必然衰退和新時代新思想的到來。總而言之,正是由于地域不同導致了思維方式文化習慣不同,從而出現了不同的文學作品。
二、文學風格的影響
文學風格是文學活動過程中出現的一種具有特征性的文學現象。文學風格主要指作家和作品的風格,既是作家獨特的藝術創造力穩定的標志,又是其語言和文體成熟的表現。通常被譽為作家的徽記或指紋,文學風格既涉及作家的言語形式,又與地域文化有關系。作家生活在一定的民族文化傳統中,其風格必然滲入民族傳統的基因,表現出民族性。
文學風格不同既指不同流派作家又包括同一流派作家,如冰心注重自然兒童和母愛研究,張愛玲則對十里洋場中的飲食男女頗多關注;徐志摩、聞一多雖同屬新月派,但個人理論主張也不盡完全相同;明清通俗小說流行,但三言二拍卻反映了新的時代思潮。在中國這樣一個本土文化地域中都有這樣很大的差別,那上升到中西方之間的比較呢?莎士比亞和湯顯祖雖同處同一時代,但風格卻大相徑庭。一部《西廂記》感天動地,但我們感到最多的依然是對于社會黑暗的揭露,而莎翁帶給我們更多的是早期人文主義者的歡快、自由、解放。這不能不說是中西文化思維方式的不同而導致的。著名紅學研究者白盾在他的著作中提出了“歷史的磨道”,他認為中國自堯、舜、禹到夏、商、周以至綿延幾千年的明清社會,都是在周而復始,猶如磨道。一切的思維模式早已成為定式。在這樣一個大的文化背景下,知識分子也就是傳統的士大夫,總是在走著一條老路:得志者則粉飾太平,不遇者就怨天尤人。用自己手中的筆來抒發他們的“仕與隱”,而西方由于思想文化更自由、更民主,或者說文學與政治不是那么畸形的依附關系,他們的創作就更本色一些,或者說更深刻一些。魯迅之所以偉大,在于他刻畫了我們國人的靈魂,他筆下的都是老中國的兒女。阿Q的社會學歷史學價值就在于在曾經、現在和遙遠的未來,我們的身上都會或多或少地存有阿Q的心理,他的精神勝利法將永遠不會被時代所拋棄。而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則走向了世界。雖然他是一個被諷刺的人物形象,但讀者感到更多的是同情、憐憫和敬佩。他敢于把風車當巨人,把羊群當軍隊,把妓女當貴婦人,并執著地和他們戰斗來實現自己的騎士價值觀。試想這在中國可能嗎?狂人為何稱為狂人?因為他不同于身邊那些昏睡的人們,他“清醒”了,他想沖破這鐵屋的牢籠,但現實中伸出那么多手把他拉回去繼續昏睡……中國在唐代也出現了《三俠五義》等忠義小說,在忠君信義等信條方面與西方騎士小說有一致性。但從深層比較,外國的忠義遠遠比不上中國的忠義,引申到中西文化傳統中的核心問題:集體意識和個人意識,中國的君子做出行動前首先考慮國、家,然后才是自己,以集體為重,而西方則首先考慮到自己,追求自我解放。在東方如果哪一個人對父母、朋友、君王不忠不義則必會遭受唾棄,但在西方呢?騎士階層以和貴婦人有染為榮,動不動就為女人而決斗,這在中國是萬萬不可的。
三、語言形式的影響
因為地域、文化傳統不同,風格勢必不同,反映在表面的文學本體上則表現為語言形式的不同。正因為語言不同,情節才不同。傳統中國文化總是強調以情動人,追求情節曲折。像路遙的代表作《平凡的世界》,孫少平、孫少安的命運總是牽動著讀者的心。而對于西方小說許多人不感興趣,就是因為思維習慣不同而導致側重點不同,他們更多地是側重環境、心理描寫。莎士比亞的《奧塞羅》就是一部心理學史,伊阿古的驚恐不安、困惑躍然紙上。這樣深刻細膩的心理描寫在中國作品中是很少見的。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嘯山莊》的最大特點就是大量的環境描寫,這也就說明中西方思維方式的不同。有人曾論述中西方思維方式不同的原因,有經濟原因也有哲學原因。西方人更注重人自身的價值,弘揚自我。他們關注的多是人自身的感受,所以多寫人的內心世界。而中國人總是強調集體意識,強調人處于社會這個網中如何生存。茅盾的《子夜》就塑造了現代文學史上一個不可多得的人物形象——中國20世紀機械工業文明進程中的騎士、王子、英雄的吳蓀甫。對于這一人物形象的描寫,茅盾則是把他放在多重社會關系中而展開。語言的不同還可以通過一個側面表現出來,在外語教學中常常可以看到對一些經典文學的翻譯。如《水滸傳》就翻譯為“The Story Happened by the River”或“The Story of 105 Men and 3 Women”;《三國演義》翻譯為“Romanticism of Three Countries”;《紅樓夢》里的《好了歌》被翻譯為“Won-Done Song”;李商隱《無題》詩云:“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東風是該是催開百花的使者,所以才有百花殘而怨東風之感慨。有英譯為:
Hard it was to see each other——
harder still to part!
The east wind has no force,
the hundred flowers wither.(INNES HERDAN)
It’s difficult for us to meet and hard to part;
The east wind is too weak to revive flowers dead.
這種譯法在西方人眼中無疑失去了那種淡淡幽怨之韻。因為緣于英國的地理位置,東風在英國人的眼中是凜冽的刺骨寒風,而西風才溫煦、和暖。這樣的直譯扭曲了中文的文化意境。
再看中國譯者翻譯的西方作品,英國詩人John Mansfield有一首Ode to the West Wind:
It’s a warm wind,the west wind,full of birds’ cries;
I never hear the west wind but tears are in my eyes,
For it comes from the west lands,the old brown hill,
And April’s in the west wind,and daffodils.
(這是暖風喲,西風喲,充滿了小鳥的歌唱;
我每一次聽到了西風,就不禁淚水喲盈眶。
因為它來自那西土,那蒼老而暗黃的山巒,
西風吹來了四月,也吹來了水仙。——余光中譯)
由此看出,中國人更正統,西方人更浪漫;中國人更含蓄,西方人更直接。
四、精神內質的影響
地域、文學作品風格的差異,從外在表層的語言形式可窺見一斑,而從更深層次及精神內質方面更可知曉中西文化思維的不同。錢鐘書先生的代表作《圍城》是中國現代杰出的諷刺小說,是通過一個流浪漢的喜劇旅程來表現作者的人生理想。作為第一部“學人小說”,《圍城》從《神曲》、《堂吉訶德》及英國諷刺家菲爾丁的《湯姆·瓊斯的歷史》等作品中汲取了養分。著名學者夏志濤認為,“《圍城》稱的上是流浪漢的喜劇旅程錄”。也就是說《圍城》具有18世紀流浪漢小說的風險味道。從而使錢鐘書成為被神話的大師,也讓他的《圍城》深入人心。也許人生真的猶如圍城一樣“一無可進的進口,一無可出的出口,城外的人想沖進去,城里的人想逃出來”。而卡夫卡這一現代派小說的鼻祖,他的《城堡》與《圍城》,有異曲同工之效,小說表現的就是人在荒誕世界中的生存狀態。主人工K是資本主義社會中老百姓特別是小人物的象征,也是現代人的命運的象征同時也是卡夫卡的精神寫照,“城堡”有多層寓意:它是權力的象征,是國家統治機構的縮影,是神秘的異己力量的象征。卡夫卡表現了他“現代人的困惑”,而中國的《圍城》也許較之西方的迷惘淺顯得多。他們所反映的側重點也不同,中國人總是在圍城之城中掙扎、徘徊。但起碼此城還能讓其觸摸、感受,而西方人已經迷惘到此城為何物也不知道了,為了一個虛無的東西而苦苦掙扎、徘徊。西方文化也許在一開始沒有我們的文化繁榮,然而到了20世紀,眾多流派異彩紛呈,早已趕上并超越了我們。當以海明威為代表的“迷惘的一代”創作時,我們也迎來了文學上的大發展,現實主義、浪漫主義、現代主義爭相徑庭;當郁達夫在他的自敘傳小說中陷入苦悶彷徨時,西方知識分子也找不到出路。荒原意識就是危機意識、超越意識、拯救意識;荒原之死就是再生之死、涅磐之死。“我要死嗎?不,我要生”,這或許才是《荒原》的題旨。哈姆雷特的經典對白“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也許更值得我們每個人深思,因為中西文化習慣、信仰、思維不同,對上升到哲學本源的自我認識也就不同。
五、結語
思維方式作為人們建構世界的觀念模式,歸根到底源于社會生產方式,依賴于社會物質基礎,一旦形成比較穩定的思維形態,它就變得相對獨立,并形成一種思維的慣性、思維的定勢影響社會物質生活,對社會物質生活產生強烈的反作用,對社會的方方面面產生導向作用。而民族思維方式作為衡量一個民族、判斷一個文化體系自身創造力、成熟度及偏向的重要尺度,是社會理性活動的思維樣式、思維結構,是社會智能的整體凝聚,是民族精神素質和科學素質的表現,它折射出的是民族心理最底層的意識和民族文化基質。上述各種因素導致中西方作家思維方式不同,也有助于讀者在閱讀中了解中西方不同的思維方式,進而了解中西方的文化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