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官、學三位一體的
經濟情報網
二戰之后,一部“和平憲法”(《日本國憲法》)的誕生,使情報在日本有了質變的意義。它明確規定“永遠放棄為國家主權而發動的戰爭、武力威脅或使用武力作為解決國際爭端的手段”。用來從事傳統情報活動的必要手段,也為此被限制到最低限度,并且情報工作的重心也轉移到了經濟領域中來。戰后日本的情報活動,90%直接用于振興、繁榮經濟。
大型企業,尤其是綜合商社,是戰后日本通過對外經貿活動搜集情報的主要渠道。它們先后在世界187個城市設有800多家分支機構,重點搜集各國的經濟情報。三菱商社至今在全球有200多個辦公室,每天搜集的商業和競爭信息超過3萬條,加以過濾、分析后傳送到三菱家族的各公司。

戰后日本大量經濟情報搜集活動,是由日本大型企業、科研院所等民間機構組織實施的,但實際上日本政府與此有著密切的聯系。大部分情報活動都是在政府的支持或指導下進行的。政府和民間團體的默契配合、良性互動,實質上促成了一個更為強大的產、官、學三位一體的經濟科技情報網。
20世紀70年代以來,大凡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出現新的經濟、政治乃至軍事動向,或是在科學技術方面有某種新的發展,幾乎隨即就會有日本人或隱或現的身影“從天而降”。澳大利亞剛剛發現儲量豐富的鋁礬土礦,三井物產就派人去考察,毫不猶豫地在那里建立了“三井鋁礬土公司”。1978年,伊朗發生石油工人總罷工事件和在霍梅尼上臺之前,東京就獲得情報——來自伊朗的石油供應可能出現危機。當年12月,伊朗宣布停止石油出口,引起世界石油市場的恐慌,而日本早已經作了防范,采取措施從其他國家增加進口石油。
情報來自學習和觀察
日本人可謂是孜孜不倦的學習者。到1956年,日本派往國外——主要是到美國和歐洲——學習新技術和新工藝的人員已經不下1萬人。為此,日本政府和企業掏了25億美元,這筆錢相當于美國當年研究和發展外交的十分之一,卻讓日本“購買”到了當時西方世界的幾乎全部先進技術。目前,日本每年派到歐美各國的留學生、進修生、訪問學者達1萬多人。
三井物產是最早派出員工出國學習的大型企業之一,其時在1891年。二戰后幾年,條件異常艱苦,董事們常常用幾個冷飯團便對付了午飯。公司卻勒緊腰帶,送出700多人赴國外學習。
一次,一個中國考察團到日本松下電器公司考察。參觀完后,與松下公司中國室的人員座談。
日方有人問:“你們上海一度電的價格是多少?”
考察團一成員回答說:“大概每度電2角1分。”中國室的室長馬上糾正說:“先生,你講得不對,上海每度電的電價是2角4分。”接著他又一口氣報出了沈陽、天津、武漢、南京、廣州等七八個城市的電價。
日本這個民族就是這樣學東西的:只要他認為你的某一方面比他強,哪怕你的地位只是焦大,他也要待你如孔子;哪怕你粗枝大葉地教,他也能精雕細刻地學。
情報的效益
中國宣紙本有“千年壽紙”、“紙中之王”的美稱,尤以安徽宣州涇縣所產者為最。20世紀80年代,日本曾派出幾名技術人員到宣州,發現城內有“涇縣宣紙廠”標志的車,即尾隨而至。對這幾個遠道而來的不速之客,涇縣廠方謝絕參觀,并汲取教訓,此后將所有廠車的標志涂去。次年,另一批日本人到了浙江的一個縣,當地的一家造紙廠熱情款待,言無不盡,連蒸煮原材料的堿水濃度這樣的細節也有問必答,臨別時又贈送一些制宣紙的原材料,而這家紙廠正是在涇縣宣紙廠的扶持下建立的。不到一年,日本人在世界上所有有華人居住的地區推出一則廣告:世界宣紙,安徽涇縣第一,日本第二,浙江第三,臺灣第四!
20世紀70年代末,在計算機工業領域除了美國和蘇聯已成氣候,日本和英國都還是剛剛起步。為此,日本通商產業省重工業局的一個情報室里,下設特別調研組,專門跟蹤美國計算機工業的情況。20世紀80年代初,日本各相關公司為了在計算機軟件方面縮短同美國的差距,先后派遣1500多名軟件工程師前往美國,每年花費的資金達2500萬美元~3000萬美元。“硅谷”成了日本人頻頻走訪的地區,日本研究人員在那里弄走了許多高科技方面的機密材料。
戰后日本的石油化工、冶金、機械、電子等新興工業,幾乎全盤來自國外。特別是日本的轉子發動機、數控機床、氧氣頂吹等技術,都是在聯邦德國、美國接近完成的情況下,通過情報這條捷徑,搶先走到前面,占領了國際市場。到頭來,技術發明國倒要進口日本的“新產品”、“新技術”。
從1970年起,日本的高科技產品像一股洶涌的浪潮,在美洲、歐洲、中東以及東南亞等地區,接二連三蠶食市場。連美國這樣一個巨無霸,亦被日本貨沖擊得搖搖晃晃、暈暈乎乎。1970年,日本對美貿易出超僅10億美元,12年后,已達到210億美元。
(呂麗妮、殷欣奎薦自《情報日本》東方出版中心2008年5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