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新中國第一代領導人對柬埔寨的幫助

1970年3月，美國擴大對越南的侵略戰爭，扶持柬埔寨內閣首相朗諾發動軍事政變，推翻國家元首西哈努克，建立親美政權。流亡到北京的西哈努克親王得到新中國第一代領導人毛澤東、周恩來的熱情接待。中國大力支持和幫助西哈努克，同意他在北京成立柬埔寨民族統一陣線和團結政府，并允許西哈努克及其家屬在北京長期留住。在中國的全力支持下，柬埔寨解放力量經過5年多的艱苦奮斗，終于取得了重要勝利。西哈努克親王在北京留住5年半期間，我作為中國外交部亞洲司負責印支三國事務的工作人員，參與了接待西哈努克的工作，陪同我國領導人會見他，兩國的深厚友誼和中國對柬埔寨的大力幫助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周總理親切接待被廢黜的西哈努克元首

1970年3月18日，柬埔寨內閣首相朗諾在美國的支持下，發動軍事政變，廢黜西哈努克國家元首，爾后還判處他死刑。當時，西哈努克不在國內，正在對法國、蘇聯進行訪問，還將路過中國返回金邊。他沒想到國內發生了如此重大的事件，當天他離開莫斯科時，蘇聯領導人告訴他柬埔寨發生了政變，西哈努克大吃一驚，極為悲痛。他在飛機上哭泣，不知中國是否還會接待他。周恩來總理已從中國駐柬大使館獲悉柬國內發生政變的消息，但他還是決定迎接被廢黜的西哈努克元首。我國外交部幾位接待人員在19日上午陪同周總理、葉劍英、李先念等幾位領導人到機場迎接西哈努克，還邀請了46位外國駐華大使參加。當飛機降落，機門打開時，西哈努克看見他的老朋友周恩來和許多貴賓，便快步走下飛機與周總理等人親切握手，熱情擁抱。周總理大聲歡呼：“熱烈歡迎西哈努克親王來華訪問!您仍然是柬埔寨的國家元首，我們永遠承認您，決不認同別人!”周總理立即舉行歡迎儀式，西哈努克十分感謝，甚為激動。

周總理和西哈努克同乘一輛汽車到達釣魚臺國賓館，并安排西哈努克及其家人住在5號樓。下車后，周總理的夫人鄧穎超也在門口迎接，與西哈努克的夫人莫尼克等相會。雙方立即在客廳交談，周總理首先提問：“我們已經知道柬埔寨國內形勢發生了重大變化，昨晚我同毛澤東主席進行了討論。我想問您，由于你們國內發生政變，您打算怎么辦？是否準備同敵人進行斗爭？”西哈努克立即回答：“我不愿流亡國外，決心進行抗美救國斗爭！朗諾集團投靠美國，背叛祖國，是柬埔寨的叛徒。他宣稱廢黜我的國家元首職務，這是非法行為。”周總理表示：“中國絕不承認朗諾叛變集團及其政府，我們只承認您是柬埔寨唯一的國家元首。我們堅決支持你們的反抗斗爭，現在您無法回國，我們希望你們留住北京。”周總理還說：“抗美救國斗爭非常重要，有效的戰略是武裝斗爭。印度支那三國都受到美國的攻擊，你們應該團結一致，共同抗敵。這是勝利的前提!”兩位領導人親切交談了一個多小時。

后來，周總理又到賓館同西哈努克進行了兩次交談，我和其他中國外交部接待人員參加了會談。會談的主要內容：一是關于印支三國聯合問題。周總理表示，柬埔寨應加強同越南、老撾的合作，共同抗敵，建議越、柬、老三國領導人舉行一次首腦會議，討論聯合抗美的措施，組成統一陣線，相互支持，才能贏得勝利。二是關于西哈努克同國內組織的合作問題。周總理表示，西哈努克在國外常住，很難指揮國內的軍事斗爭，希望他與國內各派力量，包括以柬埔寨共產黨為主的武裝力量團結一致，發揚愛國主義精神，共同抗美，消滅朗諾偽政權。三是關于成立統一陣線和聯合政府的問題。西哈努克表示，為了國家獨立和民族解放，柬埔寨必須成立團結一致的民族統一陣線和聯合政府，希望得到中國的大力幫助。他們先在北京正式建立民族統一陣線和聯合政府，而后再返回祖國。兩位領導人經過認真討論，雙方就這三項重要措施達成了共識。這是中國支持柬埔寨抗美救國斗爭所做的初步努力，對柬埔寨的最終勝利起了重要的作用。

西哈努克與周總理達成共識后，于3月24日發表了《告高棉同胞書》，呼吁柬埔寨一切愛國人士團結起來打倒賣國賊，把他們趕出柬埔寨。他宣告解散議會和朗諾偽政府，號召柬埔寨全國人民抵制政變當局的法令和決議；準備成立一個新的民族團結政府，組建一支民族解放軍，組織民族統一陣線，為解放祖國而英勇奮斗。

中國協助柬國內團結和與鄰邦合作

為了推動印支三國盡快合作，周總理馬上邀請越南總理范文同秘密訪問中國，同西哈努克交換意見。3月24日，我隨同中國外交部副部長韓念龍到機場迎接范文同總理，安排越南代表團住在釣魚臺國賓館。周總理立即同范文同磋商，雙方就柬埔寨政變，柬、越、老三國合作，成立聯合陣線等問題交換了意見，并達成了共識。周總理建議他們到鄰近的5號賓客樓與西哈努克進行詳細交談。西哈努克在會見越南領導人時，高興地說：“我被廢黜后，范文同總理特意來北京會見我，我表示衷心感謝！金邊發生政變，朗諾推翻我，奪取政權，這也是美國擴大侵越戰爭的陰謀。我們兩國應盡快合作，進行正義的反美戰爭。中國已經答應給我們軍事援助，提供武器，希望越南幫助我們。”范文同表示：“我們愿意同柬埔寨加強合作，我們可派軍隊同你們的軍事力量聯合共同抗擊美軍和朗諾偽軍。”西哈努克建議：為了搞好合作，應盡快舉行越、柬、老三國領導人會議，達成聯合協議。范文同表示同意。他們都認為，現在美軍飛機時常轟炸越、柬、老三國，三國首腦會議最好在中國舉行。他們會談后，又同周總理聯系，中方同意在中國某地舉行聯合會議，并加急安排。

正在此時，柬埔寨人民革命黨總書記波爾布特秘密來華訪問，此前他在越南訪問，也沒想到國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政變。為了未來的前途，他首次來中國訪問，但由于他以前同西哈努克有敵對行為，仍不敢同西哈努克會面。周總理兩次會見了他，并表示，柬埔寨共產黨應從國家前途出發，不記前仇。周總理說，西哈努克是愛國主義者，受到柬埔寨全國人民的尊敬，在國際上也有威望，建議波爾布特同他加強聯系與合作，共同成立統一陣線和團結政府。雙方要和睦相處，共同反對敵人，實現國家獨立和民族解放，這對柬埔寨共產黨有歷史意義。周總理最后說：西哈努克已經宣布，希望同國內各派力量共同合作。如果柬埔寨共產黨同西哈努克團結一致，柬共將成為主要力量，這對柬埔寨共產黨的前途很有好處。波爾布特完全贊成周總理的意見，他說，我們一定同西哈努克合作，成立統一陣線及團結政府，我們將以西哈努克國家元首的旗幟打擊美軍和朗諾偽政權。他最后表示，他立即回國，召開柬共中央會議，商討發展策略。波爾布特回國后，馬上召開中央會議，他們不以共產黨的名義而是以人民革命黨的名義向西哈努克發來信函，表示愿意同柬埔寨各派組織進行合作，共同反擊美國侵略者，打擊朗諾偽政府。另外，喬森潘、胡榮、符寧等也表示參加西哈努克領導的民族統一陣線。

在中國的斡旋下，1970年4月24日，越南、老撾、柬埔寨三國領導人在廣州舉行重要會議。韓念龍副外長和我先到廣州做準備工作。我們把會議地點定在珠江邊的珠島賓館。來此參加會議的有越南總理范文同、南越解放陣線主席阮友壽、老撾愛國陣線主席蘇發努馮、柬埔寨民族統一陣線主席西哈努克、柬埔寨民族團結政府首相賓努，這是印支三國四方首腦會議。西哈努克主持會議，他在開幕式上說，美帝國主義及其走狗朗諾使我和戰友成為流亡者，我們不得不進行反抗斗爭。現在柬埔寨陷入社會黑暗、人民痛苦的境況，我衷心希望越南、老撾能堅定不移地支持我們。我們三國團結一致，結成統一陣線，共同努力去奪取最后的勝利！隨后，各位領導人先后發言，他們都表示要團結一致，相互支持，長期合作，積極參加抗美運動。

會談結束之前，周總理乘專機來到廣州，同三國四方領導人進行了重要會談。他提出五項建議：一是要他們揭露美國擴大侵越戰爭的陰謀；二是印支三國人民要團結一致，堅持斗爭，維護民族主權，取得國家的獨立與和平；三是譴責朗諾政變，支持西哈努克為首的政權；四是印支三國要相互尊重，加強團結，和睦相處；五是呼吁東南亞和世界各國對西哈努克及印支三國的反美斗爭給予大力支持和幫助。周總理最后表示：“這次三國四方首腦會議具有重大意義，你們化解了過去的分歧，現在你們都主張團結一致，加強合作，共同對敵，這會使你們三國取得最后勝利！”三國領導人都紛紛發言，支持周總理的主張，最后他們達成了《印支三國聯合聲明》。當晚，周總理舉行了隆重宴會，對此次會議的成功表示祝賀。他說：“你們這次首腦會議取得圓滿成功，我謹代表中國人民和政府向你們表示熱烈祝賀！中國堅決支持你們三國抗美救國的正義斗爭，7億中國人民是印支三國人民的堅強后盾，遼闊的中國領土是印支三國的可靠后方！”

毛主席支持柬方在京建立團結政府

會議結束后，我陪同西哈努克到廣州城外旅游和休息，然后回到北京。當天，我國正在慶祝五一國際勞動節，周總理親自邀請西哈努克參加慶祝大會。毛澤東主席在人民大會堂親切會見了西哈努克，并與西哈努克進行了長達兩個小時的親切交談。西哈努克詳細介紹了柬埔寨發生的事情，也陳述了三國四方首腦會議的成果。西哈努克說：“我執政多年，堅持和平中立政策；朗諾是右派分子，他倒向美帝國主義發動政變；波爾布特是左派分子，想把柬埔寨搞成共產主義，同我們開始有武裝斗爭。但是，柬共領導人喬森潘致函給我說，他們希望解除分歧，同我們聯合，共同打擊朗諾偽政府。中國給了我們大力支持，我向您表示衷心感謝！”毛主席微笑著說：“您不要感謝我，您應該告訴我您需要什么，我們都會幫助您。”西哈努克說：“我和夫人及多位官員在北京常住，給你們增加了負擔和麻煩。”毛主席說：“您不要這樣說，我們歡迎你們常住北京，我們支援你們的工作，盡可能地協助你們的救國事業。我喜歡您的講話，內容坦率，思想真誠，您好像具有了共產黨黨員的資格!”西哈努克哈哈大笑，他說：“毛主席！我真的不是共產黨員，也不符合共產黨員的資格，為了民族解放和國家獨立，我可以同國內共產黨聯合，共同抗擊外國侵略者!”最后，毛主席對印支三國首腦會議取得成功和三國領導人簽署的聯合協議表示熱烈祝賀。毛主席強調：你們組織民族統一陣線比較好，現在人數不多，爾后肯定會迅速增大。您應該首先制定統一陣線的綱領，其性質不能是社會主義，而應該是民主革命，堅持反對帝國主義，也不奉行封建主義。這樣，您領導的民主政黨與人民革命黨就能長期合作，使國家獨立自主，社會安定。兩位領導人在會談之后，一齊登上了天安門城樓，參加五一國際勞動節歡慶活動。

西哈努克提議建立民族統一陣線和聯合政府，得到中國、越南、老撾等國的支持。柬埔寨國內各黨派對此也十分贊賞，一些重要人物和流亡國外的人士也來到北京。1970年5月4日，西哈努克在北京釣魚臺國賓館召開了柬埔寨各方第一次全體會議。經過多次討論，各派達成了最后協議，通過了西哈努克制定的民族統一陣線的政治綱領，推舉西哈努克擔任陣線主席。會議還選出了11名常務委員，由他們組織政治局。隨后，民族統一陣線舉行會議，經過討論和醞釀，決定成立民族團結政府，推舉西哈努克任國家主席，選舉賓努為內閣首相，喬森潘為副首相兼國防部長，還選舉了12位內閣成員。為了避免外國媒介指責他們是流亡政府，會議決定團結政府分為兩部分：一部分設在中國北京，負責外交事務，爭取外國支援，配合國內政治和軍事斗爭；另一部分設在柬埔寨解放區內，負責柬國內戰略和軍事斗爭。

柬埔寨統一陣線和團結政府正式成立后，周恩來專程到釣魚臺國賓館拜訪西哈努克主席和賓努首相。我作為負責接待工作的外交官，陪同周總理會見他們，聽了周總理的講話，心情十分激動。周總理說：“我代表毛澤東主席和中國政府，熱烈歡迎柬埔寨民族統一陣線和團結政府正式誕生！從即日起，中華人民共和國斷絕與金邊朗諾政府的外交關系，撤回中國駐金邊大使館的所有外交人員。中國政府正式承認柬埔寨民族團結政府，堅決支持民族統一陣線的政治綱領！”西哈努克舉手高呼：“中國領導人和政府給予我們決定性的支持，承認我們的統一陣線和團結政府，推動我國的抗美斗爭和民族解放運動，我們全體人員感謝中國，永遠不忘！”

由于柬埔寨民族統一陣線和團結政府在京成立以及印支三國達成了共同抗擊美國侵略者的協議，美國總統公開宣布，將派遣美國軍隊和南越偽軍打擊柬埔寨反抗部隊。美國的侵略行徑引起了國際社會的關注，中國政府明確表示堅決反對。5月20日，北京100多萬群眾在天安門廣場游行示威，強烈抗議美國對印支的侵略戰爭，堅決支持印支三國人民的救國斗爭。毛主席、周總理等登上天安門城樓，西哈努克等也應邀參加群眾集會，當時我陪同在旁。毛主席發表了“五二〇聲明”，他指出：美國侵略越南、老撾打不贏，又陰謀策劃柬埔寨政變，現在美國悍然出兵柬埔寨，又猛烈轟炸越南北方，這激起了印支三國人民的憤怒反抗。全世界人民應該團結起來，反對美國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毛主席最后鄭重聲明：我們支持柬埔寨國家元首西哈努克親王反對美帝國主義及其走狗的斗爭精神，堅決支持印支三國四方首腦會議的聯合聲明，支持柬埔寨民族統一陣線和民柬團結政府的成立。印支三國人民加強團結相互支持，堅持持久的人民戰爭，一定能夠排除萬難，取得徹底勝利！西哈努克聽到毛主席的重要講話，他大聲高呼：“主席先生!我非常感謝您的支持和您發表的重要聲明，真誠感謝中國政府和人民對我們的支持。我們將團結一致，堅持長期奮斗，一定會贏得最后勝利！”毛主席與西哈努克親切握手。毛主席說：“親王閣下，您一定要樹立信心，對祖國的前途充滿希望。中國堅定不移地支持你們的解放斗爭，我希望你們早日贏得最后的勝利！”

柬埔寨在北京成立統一陣線和團結政府必須有辦公地點，周總理指令外交部給他們選擇一個良好的辦公樓。我和幾位接待人員考察了許多地方，最后選擇了北京海淀區的友誼賓館。這個賓館原先是在中國工作的蘇聯專家的住所，蘇聯專家撤走后，無人居住。此地環境幽靜，設施良好。我們向周總理報告后，他很快就批準了。經過兩個月的維修，同年7月，民柬團結政府搬進了友誼賓館，該賓館門前高高掛起了柬埔寨國旗。西哈努克主席和賓努首相邀請周總理參加入住典禮。西哈努克在歡迎周總理時表示，衷心地感謝周總理為他安排了辦公樓，面積很大，莊重豪華，比他們金邊政府辦公樓還大，他們政府在此工作必然順利。周總理對西哈努克說，中國政府大力支持他們在北京建立團結政府，已經決定每年提供給他們500萬人民幣的捐款，并讓警衛人員和汽車隊為他們服務。西哈努克感激萬分!

西哈努克及其家屬流亡中國以來，一直住在釣魚臺國賓館5號樓。但是，當時中國正進行“文化大革命”，“四人幫”等人在釣魚臺常住，警察密布，戒備森嚴，使外賓居住不方便。為此，周總理要求外交部負責選擇一個新地點讓他們長期留住以便于工作和生活。根據周總理的指示，我和外交部的幾位同志考察了許多地方，其中察看了圓明園。圓明園湖岸邊有一套古老庭園，樹林密布，安靜幽雅，但是房屋陳舊，設備不全。我們向周總理匯報后，他不同意。他說，幾年前，西哈努克訪華時曾安排住在東交民巷15號賓館，那是清朝時法國駐北平的公使館，現在情況如何，你們去看看。根據他的指示，我們多次到那里考察和研究，認為宅院寬敞，花木茂盛，綠草如茵，是居住的好地方。但有5棟別墅，因建造已久，必須維修。得到周總理同意后，我們開始請建筑隊施工修復。1970年12月，東交民巷15號施工完成后，即請西哈努克和夫人等人從釣魚臺搬遷到此。我們知道他們喜歡吃西餐，專門從上海請來了一位手藝高超的西餐廚師為他家服務。我國外交部也在東邊一座小樓成立了接待處，為這位柬埔寨流亡領袖提供長期服務。西哈努克喜歡游泳、打羽毛球和文化歌舞，我們又專門設立了游泳池、俱樂部和羽毛球場。我們時常同他一起游玩、打球，以使他身心康樂。

西哈努克和家人搬進東交民巷后，周總理和夫人前往看望他們，也查看了各個樓房和房間的情況，感到滿意。周總理向西哈努克表示，這里居住條件不錯，是您家庭的獨門獨院，我們將把此院改名為“柬埔寨元首府”，您可在此生活和工作，可以會見外賓，也可接受外國記者的采訪。西哈努克十分感動，深深感謝中國人民的深情厚誼。爾后，西哈努克和夫人請周總理等人共進晚餐。幾天之后，西方的一位記者到此采訪西哈努克，記者問：“您是柬埔寨親王，又是佛教人物，您在中國成立了‘流亡政府’，您想充當中國的‘傀儡’吧？”西哈努克怒斥道：你胡說八道！我不是中國的俘虜，更不是中國的傀儡。我在中國長期居住的原因，一是中國人民支持我們反抗美國侵略者，并已給了我們大量的援助。二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偉大領袖毛澤東和周恩來總理是我們尊敬的好朋友!

大力支援柬埔寨救國斗爭

柬埔寨民族團結政府成立后，為支持他們的和平解放斗爭，中國政府與民柬團結政府每年都簽署中國對柬埔寨給予無償軍事援助的協議，中國向柬埔寨國內解放軍提供大規模的各種工具和武器，滿足他們的全部要求。由于柬埔寨偽軍控制海港和機場，中方無法運輸武器裝備，唯一的運輸通道是”胡志明小道”。這條道路從越南北方經過老撾南部進入柬埔寨東北部地區，全長1200多公里。周總理派外經貿部部長方毅到越南考察并與越方磋商，我也陪同方毅部長走訪越南。經過多次考察和會談，中越雙方達成協議。周總理決定，中方同越方全面合作，進一步改建“胡志明小道”，提高卡車的運輸技術。在中越雙方的共同努力下，“胡志明小道”改成大道，車輛運輸時間從半個月縮短到5天，大大方便了貨物的運輸。隨著道路的暢通，中國政府陸續派軍車把武器裝備、工具等援助物資運送到柬埔寨。運輸車輛不斷增加，從當年的幾十輛增到1974年的1500輛，中國援助柬埔寨總額達3.16億元人民幣。

在中國的大力援助下，柬埔寨國內軍隊數量快速增加，柬共原先領導的游擊隊只有3000多人，后來逐漸發展成師級正規軍。1972年柬埔寨民族解放軍已有5萬多人，擴大了解放區，解放了5個省。由于美國攻占越南受到國際和國內的反對，處境困難，美國開始改變對外政策。1973年1月，美國和越南在法國巴黎進行談判，最后簽署了結束戰爭、恢復和平的協議，從此美國軍隊從印支三國全部撤出。當年2月至4月，西哈努克從北京經過越南河內，路過“胡志明大道”回到祖國后，加強同紅色高棉的團結合作，鼓舞了民族解放軍戰勝敵軍的士氣。在他的領導下，柬埔寨解放軍迅速增加到10萬多人。1974年柬埔寨國內形勢發生很大變化，解放軍總數又增加到20萬，柬全國80%的地區獲得解放，朗諾偽軍逐步逃離。1975年初，民族解放軍以9個旅的主力部隊開始包圍金邊。經過3個月的奮戰，終于在4月17日打敗了朗諾偽政權，解放了首都金邊，取得了完全勝利！

1975年8月，柬埔寨國內領導人波爾布特派喬森潘到北京迎接西哈努克元首回國。西哈努克要求中國外交部接待人員盡快告訴毛主席和周總理他近日回國，要向兩位中國領導人告別辭行。當時，毛主席和周總理年事已高，又有病在身，但他們都表示要親自歡送西哈努克回國。我國外交部幾位官員陪同西哈努克和喬森潘先到中南海拜訪毛主席。毛主席同他們一一握手，祝賀柬埔寨人民經過5年多的英勇頑強斗爭所取得的最后勝利。毛主席特意向他們表示：紅色高棉共產黨與西哈努克親王過去曾有過矛盾，但在美國壓境的情況下，雙方加強了合作，共同抗美救國，取得了最后勝利！希望雙方要從國家利益出發，不要分道揚鑣，而應加強聯合，相互支持，促使柬埔寨和平中立。西哈努克等人感謝毛主席和中國政府的大力支持。周總理病情比較嚴重，他在醫院病床上會見了他們。周總理祝賀西哈努克返回祖國，希望他代表新政府參加聯合國會議，同世界各國建立外交關系。他說，現在你們勝利了，就應更加團結，鞏固勝利，共同奮斗，共同前進。他還特別告訴喬森潘：“你們是共產黨，不要搞大躍進，你們一定要小心謹慎，在道路上穩步前進，你們現實的目標不應是共產主義，可逐步向社會主義邁進。”周總理吃了幾片藥，他最后說：“共產黨要給全國人民帶來幸福、繁榮、主權和自由，如果不遵循此方針，就會給人民和國家帶來危險和災難。我提醒你們不要執行錯誤政策，要使國家走向繁榮昌盛。”

此后，毛主席和周總理告訴我國當時的黨政主要負責人鄧小平、葉劍英，要求他們為西哈努克及其家人送行。在動身之前，鄧小平、葉劍英先到東交民巷柬埔寨元首府與西哈努克會見。鄧小平代表毛主席和周總理熱烈祝賀柬埔寨救國戰爭的偉大勝利，歡送西哈努克回國。他說：“親王在北京居住了5年，您以國家元首的身份在這里成立了民族統一陣線和團結政府，指揮國內的抗美救國戰爭。經過幾年的努力，贏得了最終勝利。我們希望您同紅色高棉繼續團結合作，共同前進，使柬埔寨走向輝煌的新時代！”西哈努克十分感謝，他激動地說：“中國給我們大量的、慷慨的、兄弟般的、無條件的、多形式的支援，使我們取得了歷史性的勝利。我相信，今后中國仍然是我們柬埔寨的第一支持者！”會見后，鄧小平等許多中國領導人送西哈努克一行到機場，雙方互道再見，依依不舍。

西哈努克和柬埔寨其他重要人員在中國居住5年半，與中國人民結下了深情厚誼。在回國之前，西哈努克激動地寫了一首歌曲《我親愛的第二祖國》，歌詞是：

啊！中國是我親愛的第二祖國，正當我們遭受苦難的時候，得到你們珍貴的友情。

親愛的中國全力支持我們，我們的前途充滿光明。

啊！親愛的中國人民，你們毫不自私自利，

對待我們親如一家，緊密團結！共同反敵。

啊！光榮偉大的中國，我向你致敬，

我衷心熱愛你，把你當作我的第二祖國!

（責任編輯汪文慶 劉一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