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影片《圖雅的婚事》中象征的運用

王　璽　李　靜

[摘要]本文從象征的角度，分析了電影《圖雅的婚事》中具有文化表征作用的頭巾、交通工具和風速儀這三種符號，以及片中的馬頭琴聲和蒼涼悠遠的蒙古長調。

[關鍵詞]象征符號音樂

故事發生在蒙古大草原。巴特爾因挖井斷了腿，妻子圖雅擔當起生活的重任。一次營救鄰居森格發生意外，圖雅腰椎嚴重受損，不能勞動，在生活的重壓下只能選擇改嫁。由于她要求新丈夫繼續供養舊丈夫巴特爾，求婚者紛紛放棄，經過多番周折，圖雅終于和森格成婚。

本文將從象征的角度對影片進行分析。關于象征，馬賽爾·馬爾丹認為，“當涵義并非產生在兩幅畫面的沖擊之中，而是蘊藏在畫面內部時，這就是象征。”“無論如何，象征的正常作用過程就是在畫面出現直接、明顯的內容之后，去表達一種次要的、潛在的意義。”

作為一部蒙古族題材的影片，《圖雅的婚事》中使用了貫穿始終的馬頭琴演奏的經典民歌和充滿蒙古族風情、蒼涼悠遠如歷史的蒙古族長調作為主題音樂，并且運用了具有文化表征作用的頭巾、交通工具(白馬、駱駝、摩托、轎車、卡車)、風速儀這些符號。這些不僅有助于塑造主人公的形象，推動情節的發展，而且有助于觀眾理解影片傳達的思想內涵。

一、多變的頭巾

粗布的頭巾是蒙古婦女特有的裝扮，導演巧妙適時地變化圖雅頭巾顏色，運用色彩的象征展現她內心的起伏。

影片開始，搖晃的鏡頭，跟隨盛裝的圖雅進入蒙古包，空靈的蒙古歌聲響起，真實的生活感和懸念形成在我腦中，圖雅在片中的頭巾變化就此引出，先后四種顏色的頭巾有力地展現了圖雅的內心世界和她生活的現狀。

(一)被磨白了的紅頭巾

圖雅頭上火紅的頭巾表現了她的內心狀態。圖雅性格剛強，雖然臺詞不多，但每一句都顯示了她的堅定和倔強，她頭上的紅頭巾含蓄地表達出來她的性格。

影片中多次出現圖雅帶著磨白了的紅頭巾。似乎象征著倔強的她在生活中受到的摧殘。磨白了的紅頭巾反映了生活對她的重壓，她被生活摧殘的身體和心靈。

(二)藍頭巾

屋內，圖雅跟丈夫巴特爾談有人求婚的事情，藍色的頭巾出現在她頭上，她表情木納。滿桌的賀禮，來提親的男人，熱騰騰的奶茶，圖雅是戴著藍色的頭巾。面對前來提親的大款同學，圖雅似乎應該感激，但她還是帶著藍色頭巾。當她認為森格又去找老婆不要她時，毅然決定嫁給別人，頭巾又是藍色，展現了她的絕望和無奈。

那圖雅究竟喜歡的是誰?綠頭巾揭曉了答案。

(三)綠頭巾

離婚處，圖雅戴著綠頭巾，她終于可以擺脫內心的無奈，有機會尋找真愛，尋戰激情，開始她嶄新的生活。和森格在卡車內，同樣是綠頭巾，不難發現，圖雅對著鏡子打扮一番是在見森格之前，已經暗示了她對森格的愛戀。森格打井那一段，在井下更是直白地和森格交心，綠頭巾顯得極為明顯，他們互相確認了。

綠色象征自由，象征激情和渴望。不難看出，綠頭巾表達出她對森格的好感，森格是她的希望所在。

(四)花頭巾

花失中只在電影中一度出現，就是和石油大亨同學進城的一段，出現了紅白和藍白兩種花色的花頭巾。紅白是和石油大亨一起，渴望新生活，卻放不下巴特爾。籃白是巴特爾自殺未遂后，無奈重新回到她心中，要開始承擔責任。花色顯示內心沖突。

頭巾顏色的多次變化，恰到好處地表現了圖雅微妙的心理變化。

二、交通工具

影片中具有象征意義的交通工具符號包括：馱水的駱駝、圣潔的具有神性的白馬、普通牧民騎的摩托、寶力兒開的轎車、象征新生活的新卡車和象征生存希望的打井車。

首先來看“馬”。馬是草原人民忠實的朋友。巴特爾因不能再騎馬放牧了，情緒一直顯得憂郁而且沉重，失去家庭的他住進養老院后選擇了自殺，自殺前電視中反復播放的駿馬馳騁的場面，并且和窗外雕塑般佇立著的白馬相互映襯，人的命運和駿馬交相輝映讓人感嘆。片中交通工具符號的變遷，既推動了情節發展，又有助于塑造主人公森格的形象。他座騎的變換就很好地反映了他主要的情感經歷。

三、風速儀

風速儀是蒙古草原上用來觀測天氣的常見儀器。高高矗立在屋頂的風速儀下面就是圖雅的家。在這里，風速儀已經成為映襯主人的心情、反映生活變化的象征符號。它的第一次出現是在暴風雪來臨前，家人盼望圖雅放牧歸來時，襯托家人的焦急心情。后來，圖雅因為森格的求婚而亂了心思，常常時遠時近地到井邊轉轉，特別是在遠處夕陽下緩緩旋轉出花紋的風速儀，暗示她猶豫著是否嫁給森格。深夜與巴特爾商量森格求婚的事時，鏡頭切換到夜空下旋轉得飛快的風速儀，表達圖雅的焦慮不安。由于森格突然跑了，圖雅最終決定嫁給普日布，等候搬家的卡車時，風速儀死寂地靜止在屋頂，暗示她對森格的心已死。

四、音樂

“音樂很早就成了對白片最令人感興趣的一個方面。”

在馬賽爾·馬爾丹看來，“音樂可以起到節奏作用、戲劇作用和抒情作用。”在音樂的戲劇作用中，“音樂是作為一種心理對稱介入的，目的是給觀眾提供一種元素去幫助他們理解影片段落所具有的那種與人相關的音調。”在音樂抒情作用中，“音樂也可以用來有力地加強某段時間或某場戲的戲劇作用和深度，使前者具有一種只有音樂才能產生的抒情內容。”

“音樂是力圖去產生一種完整的印象，而不是去解釋畫面。它以自己的音調、節奏、曲調去發揮作用。”本片的音樂沒有為了配合畫面就使固有的特性喪失殆盡，而是自由地闡述，細膩地啟示。哀傷的馬頭琴聲和蒼涼的蒙古長調，人物在困境中的孤單、寂寞、凄涼和悲愴無可遮擋地溢滿在銀幕的角角落落。下面詳細分析一下它們的應用。

(一)馬頭琴聲一共出現了六次。

片頭，扎亞和一個說他有兩個爸爸的孩子在打架，圖雅獨自躲進蒙古包哭泣，音樂《黑駿馬》適時響起，馬頭琴那雄渾蒼涼持續的長音劃過長空。如泣如訴的琴聲持續了將近1分鐘。

第二次在森格帶著扎亞兄妹幫圖雅放羊那個片斷，扎亞問森格：爸爸媽媽是不是去離婚了。第三次出現在森格搬家前在大卡車里向圖雅告別的時候。森格買了大卡車，他對圖雅有點依戀。

第四次是在巴特爾自殺，圖雅一家和森格坐車回家的路上，混合著蒙古長調，營造出傷感的氛圍。

第五次響起是在森格給圖雅打井，圖雅放羊時。此時的琴聲除了傳達圖雅對于森格為她打井的接受和欣喜。又隱約包含了圖雅對森格安全的擔心。

第六次出現在結尾字幕。苦難并沒有結束，生活依舊。琴聲幽怨，細膩地表達出主人公內心的失望與無奈。

(二)蒙古長調一共出現了四次。

第一次是眾八的合聲，出現在森格幫圖雅拉草翻車被車壓，圖雅和眾人推車救出森格的過程中。從拖拉機下救森格時那焦急的用力呼喊的號子聲，漸漸被一直飄蕩的蒼涼而古樸的歌聲淹沒和代替。這是影片的一個高潮，導演恰到好處地用沉著而有耐力的阿拉善民歌表現圖雅當時的心理活動。烘托出那種無助絕望的境地。在音樂的自然銜接中，惡劣自然條件下生活的艱辛得到很好的表現，引起離婚的提出，從而推動故事的發展。

第二次是男音，出現在巴特爾自殺時，電視里放著賽馬比賽，比賽音樂是一個男音蒙古長調。巴特爾心里的悲涼和酸楚可想而知，悠遠蒼涼的歌聲有力地渲染了這一點。

第三次也是男音，在巴特爾自殺，圖雅一家和森格坐車回家的路上，伴隨著馬頭琴聲。巴特爾自殺后，圖雅決定還是回到草原，回到巴特爾身邊，歌聲包含著對圖雅的同情和謳歌。

第四次是女聲，出現在圖雅在暴風雪中找著扎亞一起回去時。高亢嘹亮的女聲長調充分表達了圖雅對兒子的愛，以及對偉大母愛的贊美。

(三)巴特爾的笛聲

巴特爾的話不多，笛子巧妙地把巴特爾依依不舍的一面以及他內心的悲痛表現出來。

在當媒人來說服圖雅出嫁時，先是畫外音淡淡地響起巴特爾的牧笛聲，接著鏡頭穿過小窗子轉向隔壁的巴特爾，向他推進，鏡頭里的他正悶悶不樂地吹著《嘎達梅林》，笛聲充滿了憂郁與無助。當圖雅要回答媒人自己是否同意出嫁時，他的牧笛聲似乎提醒圖雅般地又一次恰倒好處地響起。

巴特爾曾經兩次郁悶地用牧笛吹起《嘎達梅林》，賦予鏡頭以鏡頭之外的深刻涵義。

五、小結

“象征所寓之意是善、惡、生、死、美、受、光明、幸福、災難、理想、力量、和平、真理、色空、異化、不可知等具有高度抽象性與概括性的觀念、哲理、情感、恩想精神，凌空憑虛，無影無形，所指廣闊，無邊無際，作者難于把握特征，制作隱喻圖式。于是創造與之對應的形象即象征體為其代表，進行暗示。”在本片中，導演用簡單純粹的音樂，頭巾、交通工具(白馬、駱駝、摩托、轎車、卡牟)、風速儀這幾種象征符號，含而不露地向觀者傳達了作者的思想感情，巧妙地賦予了鏡頭更深刻的涵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