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韁之馬（外二章）

譚清友

不是時間放牧著它，而是它放牧著時間。

它靜止時，只有風騎在它背上，只有草抱緊它的蹄。它一抬頭，推遠推寬了草原。

它奔跑時，如游蕩的火焰。天空自然匹配一片藍，云霧被它揚起的鬃毛驚散。跟著它奔跑的，還有瞬間瘋長的草。還有起起伏伏的山。還有我狂跳的心，還有我一瀉千里的情感。

無韁的馬，你磨礪了我的意志與信念。來!讓我的心靈，為你鋪展一片遼闊的草原。

草原風吹開草，見到的是白白的羊群，就像歲月之手，篩下黃沙，見到的是刺瞎眼睛的金子。

牧羊人的鞭子一次次甩出去，把草趕了過來，趕在羊的嘴邊。羊咀嚼著綠茵茵的草，也咀嚼著牧羊人的興致。

羊埋著頭向前而行，一層層揭開草原之皮。可它們剛一拾腳。后面的草又像火焰一樣追攆了過來。羊不敢抬頭，牧羊人只用歌聲。就輕易鎮住了洶涌的綠，

其實，穿過草原，需要一匹馬、一群羊、一根鞭子，需要忘記自己的年齡與名字，需要終生樂意欣賞羊抬頭與低頭的姿勢。

蘭花讓我們現在把心靜下來，靜成它一樣的顏色和花瓣。讓我們現在端坐下來。坐成佛。坐成神，聽蘭花在屋內走動時營造的一種氣氛。不要讓任何東西打擾它。任何東西的輕微打擾，都會留下破敗。

閉緊嘴。什么也不要說。說出了，即是無關于它的話題，時間就會散架，就像果實遭遇干旱，再也不會熟透。

現在就這樣保持最佳心態。看那葉子，長長地綠下去：看那純色的花瓣，潔白到最佳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