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 淇
這是不是散文詩?這是一節可以獨立存在的優是的散文詩!寫人性的童真和現實世界的矛盾,寫善與惡的矛盾。“白輪船”是一種象征,象征著童話般的光明世界、白鷗向大海的遠航,然而,即使我們變成魚,也游不到“白輪船”那里。不,其實它并不是散文詩,而是吉爾吉斯斯坦作家艾特瑪托夫的中篇小說《白輪船》的結尾。艾特瑪托走從不寫散文詩,他只寫小說,但他的小說我以為是用散文詩來寫的,或者說,他整篇小說都包含著濃郁的詩意,散文詩像珍珠一樣像藍色的星群一樣灑落在草叢中。法國詩人阿拉貢就愛推崇艾特瑪托夫的《查蜜莉雅》,評曰:“一部描繪愛情和人性的劃時代杰作。”這是一曲真摯的戀歌,動人的詩篇。
我在閱讀很困難的年代,藏有上海人民出版社印行的供“批判”用的“黃皮書”《白輪船》,讀了以后,不僅“批判”不了,反而深受感動,接著,我閱讀了能搞到手的艾特瑪托夫的其他作品,如《查蜜莉雅》《包著紅頭巾的小白楊》《母親——大地》《永別了,古利薩雷》……在小說《母親——大地》中,除了敘事部分外,中間不斷穿插和大地母親的對話,用包含人生哲理的散文詩短章,將故事和人物串連起來。從第三節到第六節、第八節、十節、十四節。一直到最后第十七節,作者寫道:
“呃,光輝燦爛的太陽啊,你繞著大地運行,你告訴人們吧!
呃,雨云呀,你給世界灑下明凈的大雨吧,你就通過你的每一滴水珠告訴人們吧!”
這浪漫主義理想主義的抒情,很合“解凍”初期的中國作者的胃口。他的草原小說直接影響了張承志,產生了《騎手為什么歌唱母親》《黑駿馬》等寫內蒙古草原的作品。艾特瑪托夫的《白輪船》中的長角鹿母的神話傳說,使我想到烏熱爾圖的《七叉特角的公鹿》《琥珀色的篝火》等一系列獲獎的森林小說。至今他仍影響著一些作者和讀者的審美趣味,尤其是帶有濃厚少數民族邊地草原風情的作家和作品,如遲子建等。
艾特瑪托夫于去年病逝,其文學成就享譽國際,被稱為“最后一位俄羅斯文學的古典主義者”。他后期作品《死刑臺》《崩塌的山岳》,前者用草原狼的視角為緯度,后者以雪豹作主人公,探討人類生存狀況的當代性,極為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