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家鄉(外一首)

周 海

記得小時候

目光在家鄉四周的山峰循環

腳步在唯一的小河徜徉

看著貧窮滴血的山村

夢想就是走出大山,不再回來

慢慢長大,總是嘲笑那些離開家鄉

又匆匆回來的人們,逃離他們的歡笑

我悄悄躲進夢里,狠狠擰緊發條

記得離開家鄉的那天,我滿面春風

環視家鄉的山和家人,揮揮手

豪邁的腳步踏上遠方

在大城市,我辛勤照料自己

夜晚挖掘腳下的氣息,希望

能找到發芽的跡象

三年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繁華城市,養活了我

養胖了我,卻養不活我粗糙的鄉音

徹夜通明的天空,我獨自孤獨

關掉心中的燈盞,像蠶

慢慢束縛自己

抽出晶瑩而長長的思念

城市拾荒的老人

城市黃昏的角落,一個老人

左手提一個蛇皮口袋,右手

拿著一個鉤子,眼睛在每個垃圾桶

停留,他沒有抬頭

也沒有看身邊的人群,只是

從一個垃圾桶到另一個垃圾桶

如果能夠縮短所有距離,他寧愿

在所有的垃圾堆旁邊

搭一個小小的棚,把自己的身體

放到里面

這只是一種想法,此時

這位老人,站在一個垃圾桶面前

彎下腰,勾出里面的垃圾

一股腐爛的氣息,迅速漫延

他勾出一個香煙殼

把它勾到自己腳前,伸出腳

踏上去,用力踏扁

擠出香煙殼中的空間

用右手將它放入口袋

再次彎腰

把這個垃圾桶掏空

走到另一個地方,用同樣的眼神

同樣的姿勢,同樣的動作

把同樣的垃圾桶掏空

最終走到光明的邊緣

【責任編輯 吳明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