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塢,這是蘇州一條有名的巷子,位于北寺塔的西側,因唐宋時期這里遍栽桃樹而得名。歷代文人寫過不少吟詠桃花美景的詩句,其中有“花開爛漫桃花塢。風煙酷似桃源里”。自詡為“江南第一風流才子”的唐寅故居
就在此,唐寅的號又謂“桃花庵主”。
說也巧,受唐寅畫風最深、被海外媒體譽為“當代唐寅”的畫家王錫麒的藝術工作室就設在這條巷子里。
王錫麒說,他年少時令他最欣喜若狂的事,是他在書店里買到心儀已久的《唐寅畫集》。此后他不知多少遍去讀這本畫集,于是乎他自言“在冥冥之中受了唐寅畫風的影響。”
宋元以來,蘇州深厚的文化底蘊、悠閑散淡的文化氛圍,成了當時江南文人的聚集之地,并孕育了中國繪畫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影響最為深遠的地方畫派——吳門畫派。吳門畫派與宮廷繪畫形成鮮明對照,提倡文人筆墨,重師法傳統,重詩情畫意,重自然傳神。作為“吳門麗派”代表人物之一的唐寅畫風“融文人情調與南宋院體繪畫風格于一爐”,如同他性格的一樣,狂逸而細潤。文秀而沉靜。這一畫風影響了一代又一代江南的畫家,特別是蘇州的畫家。王錫麒就是其中之一。
王錫麒淡泊名利,胸襟豁達,聰穎睿智,言談幽默,談天說地,時出驚人之句,令四座一笑。他好交友,瀟灑豪放,有時又會不拘小節。正是這一性格使然,王錫麒愛好廣博,視野開闊,所作人物畫題材涉獵十分廣泛,仕女、古代圣賢、文人、名士、道釋、現代人物……無不一一入畫。
題材的多元性決定了他的視覺語言的豐富性。古代仕女,是王錫麒的主要題材之一。如《百美圖》、《四大美人》、《四季仕女》等,所畫人物千姿百態,但又無不清麗嫻雅。他強調畫人物要神似、有逸氣的繪畫理念,抓住并表現人物內在的生命特質。誠如祝枝山所言:“繪事不難于寫形而難于得意。”而王錫麒卻能做到這一點。他用中鋒纖細線活潑的線條勾臉,用濃墨勾發髻,用無比流暢、簡練、靈動而有彈性的淡墨線條,恰到好處地來狀寫人物的服飾,連衣褶都給人有飄逸流動之感,表現了女性的陰柔之美。
古代的高士、文人是眾多畫家繪畫的題材。為了有自己的繪畫語言,不亦步亦趨,王錫麒在作畫前都要找有關書籍讀一讀,或正史,或筆記,或野史,用他的話來說是“藝海拾貝”,是“做功課”,對所畫人物的社會背景、生平經歷、性格特征、歷史評價乃至趣聞軼事,作一番收集、研究和考證。他以為“只有廣博吸收,畫才能多玩味”。王錫麒追求畫的立意要深,能讓觀者產生共鳴。他說,“立意和筆墨如同一個人和他手中的一根拐杖。”他一個題材決不畫三遍,而且每遍都要有所變,力求出新意。筆下人物或豪放,或恣肆,或沉穩,或儒雅,各臻奇妙。
王錫麒認為,“立足傳統,題材創新才有生命力,傳統不可能‘包孕吳越’。要吸收傳統的精華,為我所用,為傳統而傳統是死胡同。”為何有些老先生功力很好,但就是從傳統里走不出來?在他看來,主要是內在的東西不深,或與現代的畫風有抵觸。他說,“現實世界是多元的,在商場上,連洋快餐肯德基都在向中餐學習,在改良,中國畫怎能一成不變?我雖年屆古稀之年,但對中青年、老年畫家的作品都要看一看,對西洋畫也看,但求老來還能變一變,萬幸,比死抱傳統的好一點。”
王錫麒有著很好的空間意識,是營造環境氣氛的老手。如他所作《東坡詩意》、《王紱詩意》、《甫里先生讀書》、《灑醉重陽》等,都十分注重畫面環境的營造和氣氛的烘托,每一個線條,每一塊色彩,每一個形都融入了畫家的濃情蜜意,用一虛一實、一明一暗的流動節奏表達詩一般的意境,真是畫中有詩。如《東坡詩意》,畫中上方幾枝蒼勁的梅樹、東坡手中挺拔的拐杖以及上端系著的渚色葫蘆,畫家把細微的刻畫與粗筆大墨有機結合,相輔相成。細微處把人物的神情和梅花描繪得惟妙惟肖,而濃墨大寫意表現的服飾則又會讓墨趣橫生,表現東坡雖受迫害而氣不餒的高潔氣節。又如《甫里先生讀書》,畫家用幾乎畫面的三分之二狀寫茅亭,在這清苦寂靜、空無他人的環境里,甫里先生人依然孜孜讀書不倦;桌臺上盆中簡花亭亭玉立,青翠欲滴,昭示精神生命的永存;草亭不遠處,池中兩只鴨子相互依偎,側面表現環境的寧靜與孤寂。畫面再置二、三塊石,其余皆留白,虛靈一體的時空,表現宇宙無盡的律動和生命無窮的節奏。用淡墨潑寫的草亭,墨韻豐富生動,與用細線勾劃的人物形象形成強烈對比,突出了人物形象
王錫麒所畫觀音等道釋人物,如《水月觀音》、《童子拜觀音》等,人物的五官及動態生動準確,素凈淡雅,慈祥端莊,秀外慧中。筆墨多用傳統白描手法,以線造型,強化線條的表現力,線條纖細、流暢而不失筆力,突出了線條的寫意性,作品有著感人的藝術魅力,可謂姑蘇一絕。其中《水月觀音》榮獲“百花獎”。
王錫麒的寫意人物畫深得畫壇好評和贊譽,在東南亞影響頗大。早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國畫大師劉海粟夫婦在廣州參觀了吳門畫派的畫展后,鼓勵王錫麒“地動山搖不改初衷”堅持自我必有所成?!敝嫾襾喢鳛橥蹂a麒親筆書寫“錫麒藝院”;上海著名畫家程十發、吳青霞在觀看了乇錫麒的古典人物畫后,贊道:“有傳統功力,畫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