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后的羌繡

5·12大地震后，就在災區羌民為今后的生計發愁時，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主席馮驥才等專家學者及社會各界人士也紛紛呼吁：“搶救羌族文化迫在眉睫。”

今年4月，在北京南鑼鼓巷的創意市集上，一個展位吸引了記者的注意。繡著羌族特色圖案的錢包、卡包擺放在一張小桌子上，“阿壩州羌繡就業幫扶計劃”的宣傳單整齊地摞在桌角。一位壹基金的志愿者告訴記者，由壹基金資助的這個幫扶計劃不僅解決了很多災民的就業問題，對于羌文化的保護和傳承也很有幫助。

5月12日，記者走訪了位于成都的這個幫扶中心，采訪了中心的負責人顏俊輝和幾位加入幫扶計劃的羌族婦女。

羌繡計劃的出爐

見到顏俊輝的第一面，著實讓記者有些意外，身穿黑色套裝的她比想象中年輕很多。這個三十幾歲的瘦弱女子在地震后第4天，就和丈夫開車載著一盒盒的藥品進了災區。她說，“那時候大家都群情激昂”。

在認識了“壹基金”的幾位工作人員之后，顏俊輝開始思考怎樣才能讓災民通過自己的力量恢復正常的生活。于是，送完200多噸藥品后，她和幾個同伴成立了“5·12汶川大地震受災群眾尋親站”，從每天幾百個打來的電話中，她們發現了很多災民的就業渴望。

就在顏俊輝為尋找就業崗位積極奔走之時，很多之前急著找工作的災民卻打起了退堂鼓。這些羌族群眾常年生活在大山里，很少與外界接觸，對于外出打工很畏懼，城市里的生活也讓他們一時難以適應。

犯愁之際，顏俊輝想起以前為汶川縣做的一份關于羌繡的文化創意產業策劃。她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壹基金的執行主席周惟彥，得到認可：“現在已經過了送方便面和礦泉水的時期了，我們必須尋找一個更持久更長遠的災后重建之路。”中國紅十字會李連杰壹基金和成都高屯子文化機構聯合發起成立“阿壩州婦女羌繡就業幫扶中心”。2008年7月24日，“羌繡幫扶計劃”在成都正式啟動。

這個幫扶計劃最大的優勢在于就地幫扶，羌族婦女可以“不離鄉，不離土”，利用自己的傳統技藝，獲得一份補貼家用的收入。羌族主要聚居在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的茂縣、汶川、理縣以及綿陽市北川羌族自治縣，那里的羌族婦女幾乎人人都會一些羌繡。“群眾基礎很好，而且籌備時我們下去做了調研，收到的反饋也讓我們很振奮。”

顏俊輝專門找人整理了羌繡的16種繡法，對加入幫扶計劃的婦女進行培訓。雖然一開始大家都不知道這個靈機一動的計劃能做多大，但它在羌族婦女中一傳十，十傳百，發展得如火如荼。截至2008年年底，幫扶中心建立了茂縣、理縣、汶川3個縣級工作站和12個鄉級工作點，加入幫扶計劃的婦女達到3000人。“目前已經有7000多人，30多個鄉級工作點，進展速度快得讓我們自己都感到有些吃力。”顏俊輝說，“現在算是做起來了。”

范思哲女士背過的包

在其他人或組織還忙著給災區輸送物資的時候，“羌繡幫扶計劃”無疑走在了前頭。顏俊輝堅持這樣的幫扶理念——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們只是拉一把力，其他的就靠他們自己了。”

去年，顏俊輝等人還是以半兼職的身份參加“幫扶計劃”，今年春節剛過，大家都陸續辭掉了原來的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其中。顏俊輝告訴記者，壹基金對幫扶計劃是全資資助，資金主要用來給繡娘發工資、買繡片等原料，就連—根針、一根線都給她們配備好了，所以當地婦女加入幫挾計劃，不需要出一分錢。

成立之初，即使人手再少，幫扶中心也堅持成立研發、培訓、生產、銷售一條龍的運作體系，這一舉措在機構快速發展起來以后被證明是明智的。“來自壹基金每年的資助必須要滾動起來才能滿足全年資金的需求，這也是壹基金對每個NGO(民間組織英文縮寫)的要求。”顏俊輝說，搭建好研發、培訓、生產、銷售的“體內循環”后，他們就靠銷售訂單的不斷累積，逐步擴大生產規模。

顏俊輝希望摸索出一個成熟的運作模式，使得幫扶計劃能長期持續下去并發展壯大。“也許最初人們是帶著一份慈善的心來買我們的產品，但最終我們還是要進入市場，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顧客表示喜歡我們的產品了。”為了將傳統的羌繡融入當下的生活，幫扶中心與中央美院、現代傳播集團和國內外的設計公司等結成設計聯盟，請他們設計既有民族特色又具有時代感的產品。

采訪中，一位加入幫扶計劃的羌族婦女給記者看了一件她自己做的圍裙。這件繡著羌族傳統花紋、綴著銀片的圍裙雖然精美，卻不實用，只有收藏價值，很難打入市場。正是基于這樣的原因，顏俊輝帶領著她的設計團隊，開發了繡有羌族傳統圖案的錢包、手袋、車載用品等。“我們為金多家銀行設計的羌繡卡包，他們非常滿意，已經是我們的固定客戶了，但很難想象銀行會買一萬雙繡花鞋去送給它的客戶。”顏俊輝說。

改良后的民族風格產品符合現代人的審美需求，李連杰就曾將一款限量背包送給了范思哲全球副總裁多娜泰拉-范思哲女士。這款背包全球僅有7件。

“去年我們還處在摸索的階段，今年慢慢有了感覺。”顏俊輝告訴記者，他們現在非常重視宣傳和推廣的作用。她給記者看了一個介紹整個幫扶計劃的文件，多達59頁，圖文并茂。“4月我帶著這個PPT到北京去演講，有時候一天要講五六遍，晚上舌頭都麻了。目前，我們有三個銷售團隊，常年在各地參加各種沙龍和宣傳活動，今年我們把大部分人都派去做市場了。”

今年5月20日前后，幫扶中心在北京新光天地商場開展了為期一周的展示活動，李連杰也捐出部分私人收藏的羌繡禮品參加此次展示。此行收獲也頗豐，據悉，新光天地已購入一些羌繡產品，準備作為消費積分的回饋贈禮。

在壹基金的幫助下，幫扶中心聯合招商銀行在成都雙流機場推廣宣傳羌繡幫扶計劃；還與鳳凰衛視攜手，邀請中華小姐展示羌繡產品。

李連杰發的繡片

去年11月，當李連杰一行經過6個小時的攀越，到達海拔3000多米的汶川縣龍溪鄉俄布村時，那里的婦女們流下了眼淚。李連杰不僅給她們帶來了御寒的羽絨服，還帶來了她們日后賴以營生的工具——繡片。接過繡片的88位羌族婦女除了“謝謝”之外，什么也說不出來。

在成都市金牛區一個安靜的小區里，幫扶中心租下一個兩層的復式樓房作為“指揮中心”。一進門，是一張擺放著各種羌繡產品的大桌子，旁邊是顏俊輝等人的辦公桌。大部分工作人員要么在各個工作點，要么在外地與生產廠家聯絡，所以平時只有顏俊輝等一兩個人在這里鎮守。

二樓的房間相對較小，來自汶川縣的羌族婦女楊永蘭和陳德香正在窗子邊刺繡。她們已在附近住下，每周來幫扶中心上5天班。來自茂縣的春林正在桌子邊畫版，她身旁的柜子上放滿了各種五顏六色的線團和3個水杯。春林告訴記者，自己以前是做羌族服裝的，有些基礎，來幫扶中心后專門負責畫版。她在白色的繡片上熟練地描畫著，至于已經畫了多少個版，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研發部的李莉正在協助春林畫版。她告訴記者，每當看到羌族婦女們刺繡時的專注神情，她的心里都很欣慰。“其實幫助計劃對她們最大的幫助是精神方面的，她們覺得自己是有價值的。”很多婦女一人繡花，全家齊上陣，幫她分擔家務事和農活，刺繡所得的報酬成了家里主要的收入來源，婦女們的成就感和自我認同感大大加強。

顏俊輝驕傲地說，“在我們的幫扶點，壓根兒就沒有人需要地震后的心理輔導。”俄布村的余瓊今年28歲，地震剛過去的一段時間，她常常睡到中午才起床，對生活也失去了熱情。加入幫扶計劃后，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一身干勁，還爬到海拔3000多米的地方開設了工作點。由于表現出色，她被聘為俄布村幫扶工作點的負責人。“現在她組織大家領取原材料，驗收繡品，發放工資，已經是那里的明星了。”

每個工作點都有一個黑板報，上面寫明每批繡片的來源、定價和交貨日期。發工資時，每個人要帶著身份證簽字或按手印。幫扶中心參照阿壩州農村勞動力的日均收入，將刺繡的勞動力價格定為3元／小時，而阿壩州的勞動力平均收入為17～18元／小時，有些技術熟練的婦女一天能掙60～70元。

“我們還實行了獎勵機制，表現優秀的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外地參加活動”，李莉告訴記者，“她們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去北京、深圳這些大城市。去年在北京的一次活動，主辦方專門安排了一天時間，帶著幾位羌族婦女去看了鳥巢和水立方，她們都很激動”。

幫扶中心還積極在當地婦女中發掘和培養管理人才。“我們的很多工作點都在交通極為不便的大山深處，有時候光步行就得好幾個小時。”顏俊輝說，“所以我們只有發展當地的婦女來組織大家，負責發放繡片和工錢等”。這些工作點的負責人一般都是當地的繡花能手，雖然一個月只有幾百塊錢的額外補助，但她們的工作熱情依然很高。她們常常自帶干糧，早上四五點就出門，下午四五點鐘才走到一個工作點。“我們的工作點就是這樣一個一個建立起來的。”顏俊輝頗為感慨地說，“好多我們開設工作點的地方，幾乎全村婦女都加入了。”

顏俊輝的“野心”

“我們在汶川、理縣和茂縣都已經做到極致了，現在經常一個訂單下來，要調動上萬人。”問及以后的發展規劃，顏俊輝說，“我們想朝品牌化的方向走。你知道英國的he body shop嗎?它不僅是一家出色的化妝品公司，還致力于環保等社會公益活動。我們希望做成中國第一家有品牌的非盈利組織。”雖然手工比較慢，完工的時間也不好控制，有幾次買家急著要貨，建議用機繡，都被顏俊輝拒絕了。“寧可不做這單生意了，也不用機繡。”她說，羌繡的精髓就在它的手工。

相比之前開公司賺的錢，現在顏俊輝每個月的收入大大“縮水”，但她坦承，現在的成就感和滿足感卻是之前無法相比的。“有時候感覺比以前開公司還累，但我們誰都沒有想到能做成今天這個樣子。”顏俊輝說，“我們這里有德國留學生，有服裝廠的廠長，工資都只有以前的1／3甚至1／5，但是迄今為止沒有一個人退出。”

人才的不斷流失是很多非盈利組織在發展初期面臨的最大問題，羌繡幫扶中心卻有著巨大的凝聚力。李莉對記者說：“我們和羌族大姐們就像一家人一樣，她們都特別淳樸、善良。我穿的這雙鞋就是一位大姐親手做的，很舒服。”她指指腳上的紅色繡花鞋說：“春節她們還從家里給我們帶來臘肉，都是她們自己養的豬。我們特別感動。”

如今，越來越多的有心人士開始關注羌繡的保護和開發，像“阿壩州羌繡就業幫扶計劃”這樣的公益組織也層出不窮。記者在南都公益基金組織的一次NGO災后重建論壇上結識了幾位NGO的負責人，他們都或多或少地從事著羌繡產品的開發。

中午12點，陳大姐、楊大姐和春林停下手中的活，結伴去廚房做飯去了，顏俊輝還在電腦前忙碌著。她說得抓緊改好一份文件，一會得趕去開會。

新中國成立60周年內蒙古廣西 寧夏 新疆成就展

“新中國成立60周年內蒙古廣西寧夏新疆成就展”于6月22日在北京民族文化宮舉行。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司馬義·鐵力瓦爾地、全國政協副主席白立忱出席開幕式。司馬義·鐵力瓦爾地在開幕式上致辭并宣布展覽開幕。國家民委主任楊晶主持開幕式。

司馬義·鐵力瓦爾地在致辭中指出，在全國各族人民喜迎新中國成立60周年的美好時節，舉辦“新中國成立60周年內蒙古廣西寧夏新疆成就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展覽以豐富的資料，生動的形式，充分展示了新中國成立60年來，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內蒙古自治區、廣西壯族自治區、寧夏回族自治區、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等4個自治區在黨中央、國務院的正確領導下，政治、經濟、文化、社會事業發展等各方面取得的巨大成就，向新中國60周年華誕獻上了一份厚禮。

司馬義·鐵力瓦爾地指出，新中國成立以來，黨和國家始終堅持把加快少數民族和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發展，作為解決我國民族問題的根本途徑，充分發揮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優越性，通過制定和實施發展戰略、發展規劃、專項規劃，采取和加大專項轉移支付力度等措施，增強民族地區經濟實力，改善民族地區基礎設施，擴大民族地區對外開放，發展民族地區科技、教育、文化、衛生、體育等各項社會事業，培養大批少數民族干部和各類專業人才，促進民族地區經濟社會又好又快發展。在黨和國家的關心支持下，民族地區各族干部群眾自力更生、艱苦奮斗、與時俱進、銳意進取，在現代化建設中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民族地區經濟社會實現了跨越式發展，民族地區正處于歷史上發展最快、發展水平最高、各族群眾得到實惠最多的最好時期。

司馬義·鐵力瓦爾地強調，事實雄辯地證明，黨的民族政策是正確的，民族區域自治作為國家的一項基本政治制度，是完全符合我國國情的。只有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全面貫徹執行黨的民族政策，牢牢把握各民族“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展”的主題，不斷堅持和完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進一步鞏固和發展平等、團結、互助、和諧的社會主義民族關系，大力促進少數民族和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發展，才能實現各族人民大團結和國家的繁榮穩定，才能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此次展覽由國家民委、內蒙古自治區人民政府、廣西壯族自治區人民政府、寧夏回族自治區人民政府、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人民政府共同主辦。

首都各界人士近5D0人參加了開幕式。展覽將持續到7月12日。(牛志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