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鑒日元國際化的教訓

[日] 松野豐

日本真正意識到日元國際化這一問題，始于上世紀80年代中期。當時日本對美貿易順差急劇擴大，日本與美國的貿易摩擦問題頻頻爆發。在世界上呈“一騎絕塵”單贏局面的日本，受到了國際社會的非難與攻擊。出于分散風險的考慮與對世界的責任感，日本有識之士開始探討日元的國際化。

當時的美國考慮到，如果日本推進金融資本市場的開放并謀求日元的國際化，將必然導致日元長期升值，美國的產業出口競爭力也可由此得以恢復，在金融服務行業擁有強大競爭力的美國金融機構也將獲得巨大的盈利機會，因此，美國極力支持日元國際化。在80年代，日本出口競爭力較強的商品中，有近40%使用日元結算。然而，眾所周知的是，由于經濟政策的失敗，日本產生了“流動性過剩”的泡沫經濟。

90年代，日本更因泡沫經濟的崩潰而一蹶不振。泡沫經濟的崩潰與日本在世界上經濟地位的下降（當然現在仍然是世界第二），使得日元國際化的時機落空。日本的經驗告訴我們：對于一國貨幣的國際化來說，極其重要的條件就是該國的信用與國際社會的認可。

1997年的亞洲金融危機給了日本又一次機會。當時，日本和東南亞各國試圖成立“亞洲貨幣基金”。當時的構想是各國、地區共同提供美元資金，以應對貨幣危機。這一構想受到美國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反對，最終遭受挫折。

后來，隨著1999年1月歐元正式啟動，日本也真正推動日元的國際化。日本政府通過歐元與日元的自由兌換以及創設東京離岸金融市場等方式推進日元的國際化，但是，日元作為國際貨幣的功能依然不足。

1997年一度受到挫折的“亞洲貨幣基金”的構想，也在之后的2000年東盟及中日韓三國財長會議上，以雙邊互惠外匯信貸協議（即“清邁協議”）的形式得以部分實現。在此之上，亞洲債券市場的構想進一步形成。筆者認為，如果沒有可通行于亞洲的標準貨幣，亞洲市場的發展還會很困難。努力實現超越各國利害的“共同貨幣化”意義重大，日元與人民幣無疑是理性選擇。

美元的所謂“中心貨幣化”實際上是美國為了實現二戰后統治世界的野心而設立的戰略。在思考改善美元中心貨幣體系的時候，日本和中國都應當研究歐元誕生的經過并借鑒其經驗。歐元的誕生，始于德國馬克和法國法郎在二戰之后受到美國的美元中心貨幣戰略的打壓。歐元作為當前世界的結算貨幣之一，它緊隨美元之后占據著約20%的地位（日元約為8%），可以說處于離“美元挑戰者”最接近的位置上。

在亞洲，中國與日本的經濟實力突出。只要中日兩國充分發揮領導力與智慧，建立新的亞洲貨幣秩序會比歐盟要容易一些。雖然日本和中國之間存在著各種問題，但就經濟政策而言，兩國聯手的好處可以說是不可估量的。▲

（作者是清華大學·野村綜研中國研究中心常務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