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是農村汪洋里的一個小島

鄧賢(作家著有《中國知青夢》)

我們都是農民的后代。大量的貧困的農民，表明了我們這個社會的落后。但責任不在他們，在于社會。

在我讀中學當知青的時候，到了邊疆碰到農民，才第一次知道人可以純真到這種地步。比如說他們對人的好惡判斷，很本能。你要是對他好，他就真對你好；他認為你不好，你就沒法跟他們打交道。他們的好在于好相處，對人能以誠相對，彼此都能把心掏出來。同樣，他們有著人與生俱來的貪婪，錢分得多了分得少了就可以動手打架，毫不掩飾愛占小便宜的特性。他們可以為了個人利益，為一點城里人看來不以為然的小事大動干戈。讓我們覺得有點不可理喻。其實就是他們的個性比較本質，無論文明的東西，還是法制的東西，還是文革的東西都沒有熏陶或者污染他們。

關于土地，城里人看得很小，但是他們看得很大，因為那是他們的生活。這也反映出農民的生存現狀是非常貧困的，所以他們才把那幾分地看得跟自己的命一樣。在那里還發生過因為搶土地而用刀砍人的事情，把頭部砍開了。當時我們都目瞪口呆，覺得很不可思議。后來我跟中國青年代表團去國外訪問的時候，去過日本，還特意留意了日本的農村，在日本當一個農民需要一定的學歷，需要有自己的經營計劃才能當農民，因為日本土地非常少，所以政府對土地的要求是，科學種地合理安排以產生最大的效益。日本的農村現狀可能就是中國未來農村的模樣吧。當農民還要為了點土地而殺人的話，那這個社會就亂套了。

大量的貧困的農民，表明了我們這個社會的落后。但責任不在他們個人，在于社會。現在政府也在想法子出政策，包括不準拖欠農民工工資，保證他們的勞動所得，要大量培訓他們，把工作做到縣里去鎮里去。大量地辦學，讓所有農民的子弟都能上學，為他們創造良好的條件，找到理想的工作。現在，各種文明條款各種法律制度的健全，慢慢也在扭轉農民的生活習性。

對于農民工，我們應該尊重他們。不過，農民朋友也應該注意提升自己。在物質上，你可以很有錢，可以有豪車，可以住豪宅，可以去國外等等。但也改不了內在的涵養，不要再讓別人稱為土老冒，內在的涵養是體現在精神上的，需要一種思想上的轉變。我們都是農民的后代，城市就像是農村這個汪洋大海里面的一個小島，相互影響，作為文化人，應該為他們提供合適的精神糧食，從根本上引導他們的思想往好的方面前進。

采訪汪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