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利 祝美寧 劉晨曦 樊榮萍
摘要:在中國翻譯史上,傳統翻譯理論對長達千余年的翻譯實踐的發展都有過不可磨滅的貢獻,時至今日仍然具有不可忽視的積極意義。但不可否認的是,中國傳統翻譯理論只有宏觀的論述,缺乏方法論,操作性不強。因此擴大理論視域,引入多元互補的研究模式,探尋客觀科學的研究方法和手段成為促進現代翻譯理論研究的首要任務,
關鍵詞:傳統翻譯理論;翻譯活動;翻譯文本;翻譯策略;社會文化因素
1概論
中國傳統翻譯理論只有宏觀的論述,缺乏方法論,操作性不強。中國譯學的局限性基本體現在三個方面。第一,譯學研究的視域狹窄,觀念僵化。傳統譯論在原文與譯文對比研究和字詞句推敲上頗有建樹,但對原文——譯文以外更廣闊的領域很少涉獵??茖W與藝術之爭、可譯與不可譯之爭、直譯與意譯之爭等形成了僵硬的二元對立。第二。研究思路和模式缺乏多樣性和豐富性。譯學研究的對象仍然以文學翻譯和學術翻譯為主,其題材的翻譯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譯學主要的理論來源仍局限于中國傳統文論,缺乏跨學科的理論支撐。第三,在方法論上,傳統譯論長于“模糊、抽象的定性概括”而“弱于條分縷析的量化陳述”,在概念層次上做抽象議論的多,少有從實踐中得來的第一手數據,少有量化的分析:如有統計數據,也只限于描述統計,僅有簡單的百分數等統計量,缺乏追根溯源、探究因果承襲的深入討論,
2概述
中國早期的翻譯主要集中于佛經的翻譯,翻譯理論也是對此有感而發。東晉時釋道安提出“案本而傳,不令有損言游字;時改倒句,予盡實錄”。在此翻譯思想指導下,提出了著名的“五失本”“三不易”應策。其立意是為了“慎”,也就是對社會、對讀者負責的意思。這種慎之又慎的態度在譯經(擴及法典、經典、公文翻譯)中,奠定了直譯的對策論、方法論基本原則,在今天看來都具有現實意義。但翻譯涉及多重對立與統一的矛盾,永遠存在一個平衡的問題。由于譯者由于譯者執著、矜慎于因循案本,譯文可讀性極差,達到了“非徒失昧,乃令嘔穢”的地步。于是鳩摩羅什標舉“依實出華”(本著實際內容來修辭、酌句)、“趣不乖本”(有功效但不悖原文文本的實際內容)意義辯證翻譯主張。及至唐代,羅什的意譯表現論經玄奘的力行闡發而趨于成熟,他的譯文意思獨到,可讀性很高。梁啟超評玄奘云“若玄奘者,則意譯直譯。圓滿調和,斯道之際軌也”。
近代應用理論探索形成高潮是在清末,早在光緒二十年(1894年),馬建忠在其《擬設翻譯書院議》中對翻譯進行了深入的探討:
“夫譯之為事難矣,譯之將奈何?其平日冥心鉤考,必先將所譯者與所以譯者兩國之文字深嗜篤好,字櫛句比,以考彼此文字孳生之源,同異之故,所有相當之實義,委曲推究,務審其音聲之高下,析其字句之繁簡。盡其文體之變態,及其義理粗深奧折之所由然。夫如是,則一書到手。經營反復。確知其意旨之所在,而又摹寫其神情,仿佛其語氣,然后心悟神解,振筆而書,譯成之文,適如其所譯而止,而曾無毫發出入于其問,夫而后能使閱者所得之益,與觀原文無異。是則為善譯也已……”
他提出了“善譯”的標準:“無毫發出入于其間,夫而后能使閱者所得之益,與觀原文無異?!瘪R建忠不僅指出了“善譯”的條件一自如駕馭“所譯者與所以譯者兩國之文字”的能力,而且指明了“善譯”的過程一“一書到手。經營反復,確知其意旨之所在,而又摹寫其神情,仿佛其語氣”。對原文能夠達到“心悟神解”的程度,翻譯起來就能夠“振筆而書”“譯成之文”就自然能夠成為“善譯”了馬建忠的“善譯”一言以蔽之,即是“信”一從內容意旨到風格效果無所不信,1896年,梁啟超提出翻譯不應弊于“失西義”,而必須“深知其意,茍其意糜失,雖取其文而增刪之、顛倒之,未為害也”(《論譯書》)。
1898年,嚴復提出了“譯事三難:信、達、雅”之說,并在每一譯書之后寫一自序闡論其譯學觀(特別是為達雅辯)。對中國現代的翻譯實踐和理論研究影響巨大。統而觀之,嚴復主要關注時勢與文體的關系,這是他提出“雅,,與“達”的主旨。他在與粱啟超論翻譯時說:“聲之渺者不可同于眾人之耳,形之美者不可混于世俗之目,辭之衍者不可混于庸夫之聽,非不欲其喻諸人人也,勢不可耳”。但嚴復仍將“信,,放在第一位,“意義”是他所標舉的“信”的依據和依歸,只要無損于意義,語言表現可以辯解疏通,即不拘形式、不受形式束縛。這個主張也貫穿在他的翻譯實踐中。至于他提出的“雅”則是針對他所處的特殊的社會情勢特別是特定的讀者群體而言。1902年嚴復在與梁啟超的通信中解釋他這個藝術命題時說“仆之于文,非務淵雅也,務其事耳”。也就是說,他心目中的翻譯藝術性(雅)并不是“淵雅”,而是指社會接受的“通雅”,
至上世紀50、60年代,文藝翻譯蔚然成風,傳統翻譯應用理論從藝術方法論中得到了靈感,傅氏傅雷在《<高老頭>重譯本序》中提出“神似”:“以效果而論,翻譯應當像臨畫一樣,所求的不在形似而在神似。神似形似,渾然一致,是為勝境;但不能兩全時,則不要拘泥字面,死于句下。為了頗得神氣,可以略于形色。神似,當然不是捕風捉影,望文生義,而是基于對原文的透徹理解,深切領悟。只有妙悟原文,才能‘離形得似,即所謂不求貌同,正由神合!之后,錢鐘書提出了“化境論”:“文學翻譯的最高標準是“化”。把作品從一國文字轉變成另一國文字,既能不因語文習慣的差異而露出生硬牽強的痕跡,又能完全保存原有的風味,那就算得入于‘化境”。
概而言之,案本一求信一神似?;常@四個概念,既是各自獨立,又是相互聯系,漸次發展構成一個整體,是我國傳統翻譯理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3結論
譯學研究的高潮與理論的創新或思維的拓展始終交織在一起。道安的“五失本三不易”。馬建忠的“善譯”,嚴復的“信達雅”,以及傅雷的“神似”說和錢種書的“化境”說,在某種程度上都可以視為對傳統譯學的揚棄。然而,我們不得不承認,中國譯學至今仍然是因襲多于創新,考證詮釋多于建樹和超越。
中國傳統譯學的研究領域過于狹窄。翻譯始終被當作文人雅士的一種技藝,研究大多集中在原文一譯文比較,具體轉換技巧或先驗性的翻譯標準方面,長于“一字一詞的得失”和“增詞、省略、重復、反譯、分句和合句”這些基本技巧的總結與歸納,“忽視對翻譯基本問題和對翻譯及翻譯有關的問題的客觀研究”視野基本局限于“案本一求信一神似一化境”,“文”與“質”的爭論,以及對嚴復信、達、雅理論的“挽救”與“完善”。對翻譯文本的選擇、翻譯策略的取舍等至關重要的社會文化因素,對譯文產生的重大社會影響等緊迫問題卻很少有人問津。直到最近幾年才開始出現研究“主題文化的規范和環境”,以及“翻譯活動與主體文化”相互影響的著述,逐漸打破了這一領域沉寂的局面。對那些與翻譯實踐有一定距離,目前尚缺乏實踐意義、但具有前瞻性的問題,特別是形而上的探討一直是諱莫如深,這一現象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