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如歌

劉冬寧

“我們這行，就算說不上是陽春白雪，那也是曲高和寡了”，我的一位老師如是說。他，叫李小五，我們都愛叫他小五老師，一位外剛內慈的博導，年過五旬。

的確，小五老師說的是實話，做邏輯的，在各種推理之間，在真與假的碰撞中，遠離塵囂，遠離金錢。進研究所幾年來，不斷看見許多很不錯的師弟、師妹畢業了，一個個離開，離開這一行，甚至有些爭先恐后，而他們中的許多卻都是搞研究的好苗子。離開的原因很簡單，這一行太寂寞了，無論從社會地位還是從生計上都無法滿足年輕人那飽滿的青春。“板凳須坐十年冷”，而堅持了7、8年的冷板凳的他們，在實際問題面前，最終未能忍受，對“寂寞”望而卻步……

那時的他們，現在的我們都佩服過自己老師，尤其是小五老師。我們都曾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聽到了小五老師由衷的同一番話：“從北大畢業前夕，我第一次到我的一位大學老師家探望他，當時他住在一間不滿十平方的平房里，燒著蜂窩煤，一屋子煙熏。我問我的老師，為什么你要進這一行，后悔過嗎？老師用低沉的聲音對我說：‘這些東西，外國有人弄，中國也總要有人弄，別人不弄，我來弄……我聽完以后，回去翻來覆去睡不著，想了一夜，最后決定‘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于是也跟著進了這行……”

小五老師是一個對學生在學習和研究上甚為嚴格的老師，甚至可以用苛刻形容。而實際上，他卻是一個典型的外剛內慈型人物，他的身上也不時閃爍著一種高尚的情操——我想只能用這個短語來形容，這也是我第一次用這樣的詞來形容一個人，這是真正的為人師表者，真正的做研究者！那種對事業的執著與追求，那種甘于寂寞、甘于困窮的事業心，最是對學生有感染力。甚至有師妹曾對我說，看著小五老師的眼睛，聽著他說的話，簡直就有沖動一輩子呆在邏輯圈里，可是回頭冷靜下來，就后怕險些中了小五老師的“圈套”。呵呵，這也是我的心聲，小五老師雖不是我的博導，卻是我最敬重的老師，一年來對我的影響也最大，他的執著與情操影深深地震撼著我們，可現實與寂寞卻也讓我們多了許多顧忌……

寂寞如歌，甚至如一位畫中的仙女，不施粉黛、不食人間煙火，讓你驚艷、臆想，卻又不敢接近。年輕的我們，總臆想著等到自己功成名就，充分富余之后再去追逐這樣的女子，可就算真的是這樣，她也不再是年少時那吸引著你的清純女子，而你也不再是有著純真摯愛的少年了……天真的想法，張狂的青春，騷動的荷爾蒙，以及國內讓人玩味的科研環境與氛圍，都歪曲了我們的路徑，但好在，總是有引路人在前頭不停地鼓勁，他們用日復一日的忘我耕耘，不分寒暑的點滴積累，給學子們做了最好的榜樣。

也許，我已經不小心中了小五老師的“圈套”了，那么，且將種種誘惑拂去吧，把夢想織入學業，和師者同行，與寂寞共唱，共赴學術美麗殿堂……

（作者單位：中山大學）

責任編輯 李 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