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要好，“創新”要少

任建民

近日，國內某奶業公司因在牛奶中加入一種添加物而引起消費者擔憂，又一次將中國奶業推上風口浪尖。這使我想起了泰國市場上的大蒜。

在泰國市場上，供應量最大的是來自中國的大蒜。蒜頭個大白凈，蒜瓣均勻整齊，看起來賞心悅目。我在泰國生活兩年，天天吃的都是這種蒜。直到有一天，當時的泰國總理沙馬去新加坡進行國事訪問，逛了當地的菜市場。別看沙馬是總理，做菜卻是泰國一絕，主持電視烹飪節目長達八年。沙馬在市場中拎起一串大蒜說：這是從中國進口的，淡而無味，不如泰國蒜，個小但蒜香味濃。

原來泰國人對大蒜還有這么強烈的區分！我這才注意到泰國的本地蒜，個頭小得可憐，以至于剝皮困難，泰餐館一般是拿刀一拍，連皮一塊兒放到菜里炒。買回來一吃，果不其然，泰國蒜有一種久違的蒜香味，讓人想起來小時候在農村老家吃的大蒜。進一步考察發現，千里之遙運進來的中國大蒜，卻是市場上最便宜的蔬菜之一，價格還比不上白菜、蘿卜。而本地蒜價格是其四五倍，且常常賣斷貨。

從相關報道看，中國蒜農為了提高單位產量，在育種、施肥等方面都用了不少創新技術，比如，蒜的外皮潔白，放久了也不會壞。而泰國蒜個頭小，產量低，看著臟兮兮的，聽說是蒜農為了利于保存而在外面涂了泥巴。可是，市場卻給了“土”得掉渣的泰國蒜“高分”，單位效益可能比中國蒜農還高。這不能不令人深思：食品行業，是不是像其他行業那樣，也需要不斷地創新呢？

計算機、通信、交通、機械等行業的不斷創新，改善了人們的生產、生活的狀況，有的變化甚至是革命性的、顛覆性的。但是，在奉為“天”的“食”上，整體上卻變化不大。今天吃的東西，和古代人吃的沒啥大區別。不論加工技術如何進步，人們喜歡的還是各種食物的原汁原味。現在吃東西時，最常發出的感嘆是：沒有以前的“味道”了，西紅柿沒有西紅柿味、雞蛋沒有雞蛋味……專家們給出的解釋是，為了提高產量，動植物的生長期都用技術手段縮短了。于是，人們回過頭來，到處出高價尋找土雞、柴雞蛋……原汁原味的果汁、蔬菜的價格越來越高。

話題再回到牛奶。人類喝牛奶的歷史久遠，目的只有一個——增加營養。至于改善口感，好像只是近年來的事。據報道，為了讓牛奶喝起來感覺更好，除了像最近出事的奶品企業那樣，往牛奶里加各種玄妙的“高科技”添加劑，普遍使用的還有增稠劑、穩定劑、香精等等。

運用育種、施肥等技術手段提高農產品產量尚有個理由，那就是人口增多，不提高產量無法滿足生存需要。但在牛奶中添加各種化學物質，和面粉廠加增白劑、火腿廠加防腐劑、飼料廠加激素等做法是一樣的，是將化學工業的創新技術應用于食品之中。這種只增加口感或外觀而并沒有改善營養結構，實際上是一種不利于健康的創新，違反了人類進食的本意。

中泰不同的大蒜在市場上不同的際遇，給了我們深刻的啟示：食品行業，可以在包裝上、成品加工上多花心思，但是在改變蔬菜、肉類的品質本身，最好少一些創新，多保留一些原生態為好。添加各種化學品，短期內也許能帶來超額利潤，時間長了，終將被消費者識破。▲

（作者是人民日報駐泰國特派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