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美好已成往事

張亞男

12月5日陰

天氣愈加沉悶，窗外的楊樹在浮起的塵埃中綠得又舊又累，憂郁的風時而狂猛地卷來——快要下雨了。

室內的我和她相視而坐。三年的時間，仿佛讓我們有許多話要說；三年的時間，卻又令我們相對無語。人，還是那個人，卻已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白皙的臉，波浪似的金發溫柔地垂在雙肩，長長的劉海兒遮住了原本清澈的眸子，衣領下的金色項鏈若隱若現，火紅的裙子刺得人眼睛發暈。是成熟了，浮華了，也庸俗了。社會這個大染缸，讓她失去太多。我的腦海中交織著出現從前的她：長長的馬尾辮，明亮清晰的眸子，素色格子上衣；整潔樸素，稚氣未脫，卻又信心滿懷……

雨點拋灑下來，重重地砸在地上。我一邊望著窗外的雨出神，一邊聽她口若懸河地講著：大上海的服裝商場是多么繁華，衣服款式有多么新潮；她和打工女伴晚上去蹦迪是多么富有激情；她新穿的耳洞是那么迷人……而對于這些，我只能報以擠出的微笑。我多么希望她能問起我的學習，重溫我們的過去：那時候，我們對著清清亮亮的小河學著蘇東坡的樣子，大聲吟誦：“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青翠的樹林間，回蕩著我們銀鈴般的笑聲；柔軟的沙灘上，我們用樹枝作筆畫出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而這些美好，最終被時間的潮水沖淡了，遠去了。

窗外的雨依然下著，像在為誰哭泣。當時鐘敲響五點的時候，她跳了起來。她說，她還有一個朋友聚會要參加，得走了。我沒有挽留。本來已是兩個世界里的人，又何必強求?她披上那件米黃色的風衣，將腰束得纖細，提著紫羅蘭綢傘出去。我倚著門目送她遠去，忽然感慨萬千。我想起了樹的年輪，隨著時間的流逝會變得復雜。是誰說過的：人越長大，越覺得孤單?

是啊，人生不能松手，僅僅一松手，失去后便永不再來。

風來了，我的眼里進了些沙。朦朧中，我看到風雨中的她，已經走得很遠了

河南省社旗縣一高中躬耕文學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