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歡
[摘 要]環境犯罪是當代發展最為迅速的一門新興、交叉學科,作為一種新型的犯罪向傳統的犯罪理論提出了挑戰,傳統的犯罪理論限制了刑法在環境犯罪方面的作為。為了適應社會的發展和演進,應從環境法益的角度改造我國現行刑法分則的體系,將環境犯罪獨立成章,以完善我國環境犯罪體系,使環境犯罪體系更合理化、系統化,從而加強刑法在環境保護方面的作用,實現可持續發展。
[關鍵詞]環境犯罪;環境法益;環境犯罪獨立成章
環境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基礎,是可持續發展的前提。人類在走向現代化的過程中,對環境的嚴重污染與破壞日益突出。由于環境犯罪具有復雜性和特殊性,而我國在環境犯罪方面的立法不夠完善,使得刑法作為國家強制工具在當前背景下的難以發揮應有的作用,本文以環境法益的角度對我國環境犯罪獨立成章的必要性加以論述。
一、對我國刑事立法關于環境犯罪的概述
我國1979年頒布的刑法典雖然對于環境保護有所涉及,但沒有直接規定環境犯罪,關于環境犯罪呈現出支離破碎的狀況,并沒有形成完整的體系。1997年10月1日修訂的刑法典在“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一章中,設專節規定了“破壞環境資源保護罪”,并在有關章節增加、調整了一些環境犯罪。依據刑法理論,刑法章節都是按照犯罪客體種類進行編排的,將有關環境保護的犯罪規定在刑法典第六章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由此推論出環境犯罪的犯罪客體是社會管理秩序。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是指妨害國家機關對社會的管理活動,破壞社會秩序,情節嚴重,依法應受刑罰處罰的行為。其所侵犯的客體是國家對社會的管理活動和社會管理秩序。
二、我國刑事立法關于環境犯罪的缺陷
在環境犯罪之客體上,建立在馬克思觀點之社會關系說已暴露出其固有的局限性。根據馬克思的觀點,社會關系是人們在共同生產、生活中形成的人與人之間的相互關系,包括物質關系和思想關系。可見環境社會關系本身無法反映出人與自然之生態關系,恰恰這一關系的保護正是環境犯罪所追求的目標。人們在開發、利用、改造自然過程中會因各種原因導致對環境的污染與破壞,如果環境犯罪僅僅對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予以保護,是難以體現可持發展之要求,對環境保護是極為不利的。所以要科學地分析危害環境犯罪的法益,必須對傳統“社會關系說”進行必要的修正,環境犯罪本質是反映人與自然之間的生態關系。
所以,將環境犯罪是作為一節在“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一章中進行規定的,對環境犯罪在刑法分則中做這樣的處置是不夠恰當的,與環境犯罪實際侵害的客體不符,而環境自身可以構成獨立的為刑法所保護的法益,而不必依附于社會管理秩序之中。盡管在許多情況下環境犯罪侵犯了人身權、財產權和環境資源和生態的同時也會侵犯有關環境管理的秩序,但并不意味著環境犯罪首先侵犯的是環境的管理秩序,而是直接危害了環境資源和生態。也就是說,環境犯罪的最直接的危害性是體現在客體上是環境資源和生態上,它在本質上是具有其獨特類型侵犯客體的犯罪。
三、改造現行刑法體系,將環境犯罪獨立成章的必要性
(一)環境犯罪所侵犯的法益具有獨特性
刑法法益是刑法學中的一個重要范疇,其通過揭示犯罪的本質,幫助人們認識犯罪的范圍及司法實踐中具體適用。為了發揮法益在環境刑事立法、環境刑事司法中的指導作用,在認定環境犯罪這一新型犯罪的侵害法益時,我們必須認識到環境法益所保護的利益。筆者認為,應將環境刑法的法益定位于人類的生命、健康和財產以及環境資源和生態,這既有利于理解和發揮刑法調整人與自然關系的功能,也有利于理解和發揮刑法調整人與人關系的功能。
環境法益的載體是環境資源和生態,其最直接反映人與自然的關系,這也是環境犯罪侵犯的法益與其他犯罪所侵犯法益最本質的區別。關于環境犯罪侵犯的法益直接侵害的人與自然的關系,學術爭議比較大,受傳統法學“主、客二分法”、“人、自然二分法”研究范式的影響,某些法學家對刑法現實中人與自然關系的主觀否定。筆者認為,立法中所確定的每一項內容,都是為了適應社會的客觀需要而產生,并根據實踐經驗和客觀情況的發展變化而不斷改進,逐步趨于完善的,我們不能以一成不變的僵化觀點來看待問題,更不能憑空去創造理論,環境刑法將環境資源和生態作為保護的法益,一方面承認地球資源的再生能力和環境的自凈能力 ,或者說是承認人類有向自然環境索取資源和排放廢棄物的權利;另一方面又認識到地球的資源和自凈能力都是有限的,或者說是認識到如果人類不把自己損害自然環境的行為限制在“合理”的范圍之內,總有一天,這個人類共同的家園將難以適合人類居住。無論從那個方面講,環境資源仍是在人的支配下,環境資源獨立于人而獨立存在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環境資源的價值是體現在為人類的生產、生活的基礎上,對環境資源保護的目的是為了維護人類所處的生態平衡以及人類對環境利用的永續經營與發展。因此,正確的認識人與自然資源的關系方能體現對環境保護的真正關注。
而目前我國環境犯罪并沒有把成為環境犯罪所要保護的法益作為一個自在的和獨立的為刑法所保護的對象。在這種條件下,我國環境刑事立法應高度重視環境法益在環境犯罪所侵犯的刑法法益中的主導性地位,并對其重要性加以確認,體現在相應的刑法規范中,即環境犯罪不僅以對人身、財產權益的侵害為必要,更應以構成對環境資源和生態的侵害為必要。
(二)環境法益說與現行學說相比更具有可操作性
我國刑法理論通說,社會關系說歸根結底是指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這種關系常常不是具體的實在,而是抽象的東西,并且是觀念的產物。社會關系說把犯罪客體是犯罪行為所侵犯的社會主義社會關系,非直觀所能認定,必須通過理性認識和分析,才能加以把握。我們應當克服犯罪客體的精神化。以環境法益說將環境犯罪獨立成章,其優點是能夠將客觀的、“透明”的、單純的、確定的、有害事態作為違法評價的中心,對實體事實進行判斷,有助于保持司法實踐中價值觀的統一,這對統一執法有著重要的意義。
(三)從比較法學的角度考慮
日本和德國作為大陸法系國家的代表,兩國均在刑法上采取法益說的觀點。從兩國現有的環境犯罪立法架構而言,如日本、德國的懲治環境犯罪立法模式,都是以刑法典和環保法的形式來懲治環境犯罪。但日本是以單行刑法為主,以環保法為輔助,刑法典的作用相對小些,而且在我國環境行政違法行為普遍存在的情況下,運用日本環境刑法中的直罰主義也不可行,甚至有可能激起普遍的反感和抗拒。此外,由于要對現行環境刑法予以修改短時期內不太可能;而德國則以刑法為主導,確定的環境犯罪所侵犯的法益,而將環境犯罪獨立成章,環保法及相關的行政法規的作用相對小些。我國與德國更為相近,不必做大的改動,只需在環境法益方面予以加強,將環境犯罪獨立成章即可,從而來達到保護環境法益的目的。
四、結束語
基于上述分析,筆者認為,當前,環境問題已經成為人類面臨嚴重的生存威脅,立法者應從立法層面將現實的環境問題重新梳理。一方面,環境刑法可以借助其固定的權威性和嚴厲性促進人們對環境犯罪行為的關注和認識,從而提高公民對環境犯罪行為社會危害性的認識;另一方面,合理確立環境犯罪體系,從而使環境刑事法網更加嚴密,改造現行的刑法分則的分類,建立獨立、體系完整的環境刑法保護規范,加強刑法在保護環境方面的作為,使之在司法實務中更具可操作性,才能最有力地同污染環境犯罪作斗爭,遏制環境持續惡化的趨勢,實現可持續發現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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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穆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