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文學作品中詞類感嘆標記對比研究

譚 芳

摘要:感嘆句通常由特殊的詞類作為形式標記,英語中的感嘆標記主要有how和what,而漢語中的感嘆標記主要有副詞、嘆詞等。以英語童話小說《楊柳風》和中文電視文學劇本《大宅門》中的感嘆句為例,對比分析英漢詞類感嘆標記,有助于深化對英漢感嘆句的認識。

關鍵詞:文學作品;感嘆標記;特殊詞類;《楊柳風》;《大宅門》

引言

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人們對句類問題研究的深入,國內一些學者開始對現代漢語感嘆句做深入細致的研究,較有影響的有朱曉亞(1994)、杜道流(2005)等。而對英語感嘆句的研究卻相對落后,較少深入而系統的研究,一般只限于英語感嘆句的分類介紹,其中論述較為全面的有馬輝(1991)。英漢感嘆句對比研究方面的文獻相對英語感嘆句研究更少,但研究較為深入,較有代表性的有高彥梅(2000)和石毓智(2004)。但總的說來,對于英漢感嘆句的對比研究還處于起步階段,還有待系統而深入的研究。

由于感嘆句強烈的表情功能,受到作家的青睞,文學作品中有著豐富的感嘆句,而兒童文學和文學劇本由于特殊的文體要求,感嘆句的使用頻率更高。童話小說的讀者是充滿好奇心的孩子們,具有豐富情感特征的感嘆句往往能很快抓住孩子們的心。文學劇本的精彩對白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表情強烈的感嘆句不僅能將劇中人物的性情表現得淋漓盡致,還能將人物的情感充分展現在讀者面前。鑒于此,本文以英語經典童話小說格雷厄姆的《楊柳風》和當代中文電視文學劇本郭寶昌的《大宅門》為例,對比分析兩部文學作品中的感嘆句,探討英漢詞類感嘆標記的共性和個性,以就教于方家。

1. 感嘆標記概述

如果說陳述句屬于無標記項,那么感嘆句、疑問句和祈使句則屬于有標記項(杜道流,2005:36)。在具有標記項的語言使用中便有一定的形式標記,那么感嘆句的形式標記即為感嘆標記。英漢感嘆句都要靠一定的標記來體現,或為顯性的,或為隱性的。隱性的感嘆標記沒有特殊的表現形式,不在本文的討論范圍之內。顯性的標記一般由特殊的詞類和特殊的語法結構來體現。如:“what a jolly life”、 “好厲害的老漢”里的“what”、“好”就是顯性標記。

關于英語感嘆句,夸克(1991:1154)指出:“作為屬于正式句子范疇的感嘆句,只限于由what或how引導的那一類表示感嘆的結構。”當然,英語中還有數量眾多的嘆詞表示感嘆語氣。

關于漢語感嘆句,呂叔湘先生(1982:312-315)曾談到:感嘆句在形式上可分兩個類型,一類含有指示程度的指稱詞或限制詞,如‘好、‘多等,加于感嘆中心的形容詞之前;第二個類型,不用指示詞,也不借助于疑問,直接發為慨嘆,感嘆的語氣靠語氣詞來表達。這就表明,漢語的感嘆標記最為常見的詞類為表示程度的指示詞或限制詞(主要指副詞)和語氣詞。當然,感嘆詞也是漢語最為常見的感嘆標記。

2. 副詞作為感嘆標記

在英語和漢語中,副詞都是最為常見的感嘆標記。英語中典型的副詞感嘆標記只有how,而漢語中作為感嘆標記的副詞則異常豐富。

漢語中副詞作為感嘆標記很普遍,主要有表程度的副詞,如:“好,真”等,通常位于感嘆中心之前。最為常見的情況是感嘆中心為形容詞。如:

(1) 老三心眼兒太多!

(2) 多新鮮吶!天福號的醬肘子!

上述幾例中加著重號的詞即為表程度的副詞,位于緊跟其后的作為感嘆中心的形容詞之前,標示感嘆語氣。

表程度的副詞也可用于作為感嘆中心的名詞之前,如:“真功夫”;或用于作為感嘆中心的動詞之前,如:“太值了”。只是這兩種情況不如第一種情況常見。現各舉一例:

(3)白家沒一個好東西!

(4)忒寒磣了吧!

漢語中副詞作為感嘆標記,也可不修飾某一個詞,而是修飾整個分句。這一類詞通常是表語氣的副詞,如:“簡直,居然”等,作整個分句的狀語。如:

(5) 多懸吶!虧了沒出事兒!

現在,讓我們看看英語中的副詞感嘆標記的情況。從嚴格意義上來說,英語的副詞感嘆標記只有表程度的副詞how,how- 成分可在句中作狀語或補語。

① how- 成分在句中作狀語:

這種情況在英語中很常見,一般是how修飾副詞,how-成分一起作謂語動詞的狀語。然而漢語中作為感嘆標記的副詞不能直接修飾副詞,此類句子翻譯成漢語時,一般要借助漢語的動補結構“V.+得 +Adv.+ Adj.”。如:

(6) How little you realize my condition.

我的情況你了解得太少了。

出現這種不對應的現象主要是由英漢兩種語言的語法系統的差異造成的。感嘆的成分應該是已知信息,即動作的結果。漢語的動補結構中補語正好表示動作的結果,所以處于補語位置的形容詞才能被感嘆。而英語中缺乏類似漢語的動補結構,狀語副詞既可以表示動作的結果,又可以表示動作的伴隨,所以可以用how+Adv.感嘆。

② how- 成分在句中作補語:

此時how修飾形容詞,與漢語中表程度的副詞置于感嘆中心的形容詞之前(Adv.+ Adj.)的用法相似,只是how-成分必須置于句首,而中文的Adv.+Adj.結構按正常語序放置。如:

(7) How stupid you are!

瞧你多蠢!(楊靜遠譯)

比較英漢兩種語言中作為感嘆標記的副詞,可以看出:首先,漢語的這類副詞比較豐富,而英語中通常只有how;其次,漢語中表示感嘆標記的副詞位置比較靈活,可以置于句首、句中或句末。但英語中的how一般只能位于句首;第三,漢語的這類感嘆句語序無須倒裝,按正常語序行文,而how引導的感嘆句必須倒裝,也就是要將how-成分提前,置于句首;第四,漢語的這類副詞不能修飾副詞,然后一起作為感嘆成分,而英語的感嘆標記how卻可以直接跟修飾動詞的副詞一起搭配。

3. 形容詞作為感嘆標記

漢語里還沒有出現形容詞作為感嘆標記的現象,形容詞多為感嘆中心。但英語中卻有一個典型的形容詞作為感嘆標記,那就是what. What-成分置于句首,可在句中作主語、賓語、補語等成分。

① what - 成分在句中作主語:

(8) What a flowery track lies spread before me, hencefo-

rth!

從今以后,展現在我面前的,該是多么光輝燦爛的錦繡前程啊!(楊靜遠譯)

② what - 成分在句中作賓語:

(9) What a day Im having!

我度過了多么愉快的一天!

③ what - 成分在句中作補語:

(10) And what a play it had been!

那是多么精彩的一出戲啊!

英文結構“What+a(n)+Adj.+N.”與對應的中文結構“多(么)+Adj.+的+N.”的差異在于漢英兩種語言定語結構的差異。英語中沒有類似于漢語“的”的定語標記,形容詞直接修飾名詞,即Adj.+N.形成一個名詞短語,這個名詞短語與詢問名詞性質的what搭配;而中文的“多(么)”修飾形容詞,“多(么)+Adj.”一起構成一個形容詞短語,這個形容詞短語修飾其后的名詞。

4. 嘆詞作為感嘆標記

感嘆詞是感嘆語氣顯而易見的標記符號,它是一個特殊的詞類,在句法功能上,它不受句子其他成分的支配,往往單獨使用,獨立于句法結構之外;感嘆詞表示感嘆語氣,但并不像實詞那樣具有具體的詞匯意義,而只具有語用意義,所以其前后一般都有上下文交代是表示怎樣的情緒。在這兩方面,漢英感嘆詞是基本一致的。如:

(11) 哎呀!你挺個大肚子亂跑什么,快回去!

(12) 哎呀!這下兒又麻煩了!

(13) “Oh, come along, Mole, do!” replied the Rat

cheerfully, still plodding along.

(14) “Oh Ratty!” he cried dismally, “why ever did I do it? …”

前兩例中的“哎呀”和后兩例中的Oh都單獨使用,各自具有不同的語用意義,但并不是由于“哎呀”或Oh本身具有不同的意義,而是由具體的上下文決定的。例(11)中的“哎呀”表示“嗔怪和關心”;例(12)中的“哎呀”表示“著急,擔心”。例(13)中的Oh表示“鼓勵”; 例(14)中的Oh表示“自責和難為情”。

結語

英語中標記感嘆語氣的詞語最主要的是how、what和感嘆詞。而漢語的詞類感嘆標記則較為豐富,除了上文討論過的表程度、表語氣的副詞以及感嘆詞,還有代詞和語氣詞也是典型的感嘆標記,這里不再贅述。可見,英漢詞類感嘆標記既有相同之處,又有各自獨特的個性,對比分析英漢文學作品中的感嘆句,掌握這種共性與差異,不僅能進一步深化對英漢感嘆句及兩種語言體系的認識,更能在文學作品的英漢互譯中提供可靠的借鑒。

參考文獻:

[1] 杜道流. 現代漢語感嘆句研究[M]. 合肥:安徽大 學出版社, 2005。

[2]呂叔湘. 中國文法要略[M]. 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3] (英)倫道夫·夸克等著,王國富等譯校. 英語語法大全[M]. 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