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花吃花

很多年都不再奢盼情人節的禮物。買花？他舍得嗎？一塊錢的玫瑰當天會被賣到幾十倍，他這么精于數學、這么明白過日子的意義，怎么會算不出這份浪漫的代價？

所以情人節當天，我都會提前告訴他：“知道你不會買花的，去超市一趟，買只花椰菜送我就好，既是花，又能吃，還不漲價，一點也不浪費。”果然，這個建議一直深得他心。

正因為此，我經常在家種點花來吃，感覺上也很有“焚琴煮鶴”的味道。我家室內室外都利用起來種了花和草，故此能吃的花草著實不少。

今年換盆的時候，給蘭花大力施足了一年的肥。連同鳩占雀巢的馬齒莧，也長得著實蓬勃旺盛。我不去拔，讓這兩種植物大雅大俗地立在一起，方顯得俗的茁壯，雅的清幽，一對比，大出效果，就跟斯佳麗身邊一定要有個蝶姐兒一樣。

蘭花開始開的時候，滿屋是香，天氣正熱，到了我手拿“屠刀”的一刻。那時候的馬齒莧已經開過了小黃花，結出黑黑的種子了。從能掐動的部分開始掐，摘上兩大把，淘洗的水都一起澆回土里，待細細黑黑的種子落地就可以供應我持續不斷的野菜了。超市三元一斤的這種菜，哪能比我的更新鮮？菜擱開水里一焯，濾水加老抽、香油、姜蒜末，再擱一點醋和糖，益腸益胃，還防治糖尿病（本草上說的）。

吃完副產品，我再拿主產品“開刀”。

即將謝掉的蘭花，摘下洗凈，蒸芙蓉蛋的時候調進蛋羹，小火蒸后，口感嫩脆，十分清香。雖然回口稍有一點微苦，但是絕對安全，起碼我沒有被吃死。

然，秋日菊開時，就能做好吃的菊花米線。揀花盛的時節，菊花開得一蓬一蓬，摘個三五朵入菜，半點不妨礙花蓬的整體美觀。米線的做法跟云南過橋米線一樣，無非是多放黃色的菊瓣，很是清香滋潤，令油湯也不再膩口，可謂相得益彰。

石榴花是我不大舍得吃的，如果吃掉，就沒得花可看果可摘了。上次去云南，買到曬干的石榴花，帶了一斤回來，用辣子炒肉丁或炒田螺，炒出來的石榴花吸了肉丁或田螺的鮮味，滋味相當絕妙。

比較舍得吃的，是萱花。也就是大家常吃的黃花。萱花開時本是極其好看的，跟百合形似，又比百合另有一番野趣。妙就妙在它產量巨大，開過短短花期就謝掉，逢著花蕾將放，便要毫不猶豫摘下來吃，否則那真是暴殄天物了。但要切記，吃家養萱花時記著抽芯，芯是有微毒的，毒火攻身就不劃算了。

桂花最是讓我難以割舍，吃了就不能聞、無法賞。稍稍鮮摘些泡泡小茶還可以，要做桂花醬這種耗費大量花朵的甜點，真的是不舍。所以換了方法偶爾上南山去買，甚至在小區里去“偷”，反正俺家這塊兒，百年老樹多的是，小偷小拿不算大錯誤吧？

玫瑰，那實在是不用我說了，地球人都知道它能吃，怎么吃，是女人都能微微一笑，會心道：我知道。

種花而不吃，那是淑女，這種女人在情人節是可以讓人疼到送玫瑰的；至于我之流，沒有玫瑰可收，索性破罐破摔把花“糟踐”進肚，讓它們跟我一塊兒，做朵茁壯的花椰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