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始終沒有被改變

剛到重慶，朋友告訴我，近幾年來，大量投資流入使得重慶的發展非常迅速，江北區的觀音橋步行街已經成為了中國十大著名步行街，而這條街的景觀在八年前是非常不入眼的。其實朋友的這句話隱含的真正意思是，重慶應該夏天來，景觀不夠看，可以拿美女填。

此后的幾天，我流連于重慶一些“螃”、“沱”、“壩”等奇怪名稱的地方。重慶話中一些奇特的詞語，散發著特殊的韻味。比如“巴適”這個詞，我第一次聽到是在電視廣告里，當時不知道什么意思，第二天飯后散步的時候，卻發現赫然寫在樓下小館子的玻璃窗上。找人一問，原來這是表示“愜意”、“舒適”、“高興”、“爽”等諸多意思的一個方言詞語。

和朋友在解放碑步行街散步時，朋友問我對這條街有什么評價。我想了想，說了六個字：有氣象，沒格局。的確，重慶的建筑物給人的感覺是功能劃分不是很清楚，樓之間的距離又太近。朋友對我的評價大大認同。或許，錢改變了一切，但始終沒有改變山城。

老重慶的瓷器口

朋友又告訴我，來了重慶，不去磁器口的話，至少可以說錯失了老重慶100％的東西。磁器口是一條青石板鋪路的街道，寬度大概5米左右。商業區就是臨街的小鋪，丁字的一橫一豎加上去碼頭的分叉，恰好差不多六百米。因為和居住區混同，所以這條街上在招牌中間，會偶爾冒出來晾曬的衣服和亂走的小貓小狗，也不怕人，悠閑地在游客腳邊經過。

磁器口有種麗江小鎮的感覺。臨街清一色的兩層小樓，深褐的柱子，灰色的門板。經營的商品和服務多種多樣，有賣麻花的，賣廉價玉器的、賣少數民族服飾的、賣糍粑等小食品的，以及依據游客名字畫畫，猜字測字算命的。遠處過來一個人，扛著大梯子直接往房檐上一搭，幾下就爬上去開始修補屋頂。我轉到“丁”字街的一橫上，一條小狗一直在旁邊悠閑地跑。在一個賣四川民居模型的小店里，我買了張民居的光盤，是店主自己刻的。店主對我說：“別的地方找不到。”

接著看見一條十幾米長的隊伍，原來是著名小吃“陳麻花”。因為隊太長，先沒有買。但是拿了兩個嘗了嘗。跟天津的“十八街”可以拼一拼。

麻花店不遠，正有一個人舉起一條深黃色，碗口粗細的木杵，在一個高兩尺，徑一尺多的灰色石缸里賣力地舂米，這是一家賣糍粑的店。剛做好的糍粑放在店里柜臺上，直徑有15厘米，厚3到4厘米的糍粑餅。要買的話，還有單獨制作的調料。

還有一種“毛涼粉”也是著名的小吃。不過這玩意兒火在夏天，現在是冬天，我找到這個小店可是煞費苦心，來回轉了兩圈才發現一個極為不起眼的小鋪面，根本不能讓我相信這里夏天竟能門庭若市。不過，毛涼粉的美味很快打消了我的猜疑。店里的龜苓膏也很不錯，什么調味料都不放，香滑入口。

在一個賣手工麻將的小店里，我意外地見到了兩張放大了的老重慶照片，照的恰好就是磁器口，一張是碼頭，一張是道路。那種熱鬧勁兒，仿佛跨越了時空。磁器口也不是沒有大一點的飯館，我見到一家，門口居然還有當年國民黨要員的題字。

街的盡頭，店鋪沒有了，自然就是生活區了。有老人在街邊打麻將，也有婦女聚在一起打理一種不知名的蔬菜。我看著腳下的青石板，油然升起一種起起伏伏的山城感覺，遠遠看出去，街道拐了又拐，不知道還有多遠。

洪崖洞前望江水

重慶另一處著名的景觀是洪崖洞，距離解放碑步行街很近。洪崖洞依著嘉陵江邊的懸崖而建，上下共有九層。一層是酒吧，雕塑館一類的建筑。二層是旅游小商品批發的，物品精致而且豐富。三層是小吃一條街，街上有用大錘砸牛皮糖的。木制的大錘，錘頭長尺許，直徑六寸以上，兩個年輕人各持一把，此起彼伏地砸將起來，聲音自成韻律。三層還有一個劇院，外墻的裝飾很有特色，是老劇院各個時期的戲照。有黑白的，有彩色的，還有手繪的，整整布滿了幾百平方米的外墻，看著非常有味道。第九層就是洪崖洞的樓頂。擺放著展示老重慶山城民居風貌的銅雕，還有明代的大炮。大炮旁邊站著一個身穿明代盔甲，留著山羊胡子，手持蛇矛的將軍雕像，看著很威風。

洪崖洞臨江而建，在樓體之外，還修建了大禹的雕像。大禹像距離地面估計有十米以上的高度。在大禹雕像的旁邊，刻著“洪崖滴翠”四個大字，每個字都有兩尺以上方圓。字的旁邊，是一道細細的瀑布。這就是“重慶八景”的洪崖滴翠之所在了。從洪崖洞順著江流走上一里地，就是著名的“朝天門碼頭”了。

在洪崖洞第一層某酒吧大門旁，聚著有一大群人，都是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太。走過去仔細一看才發覺，欄桿上貼滿了征婚啟事的紙條。原來都是貼條子的家長，代子女來相親的。

山城“棒棒軍”

重慶還有一處最獨特的風景線，那就是棒棒軍，如果你在重慶街頭大喊一聲“棒棒”，立刻就會有幾個手里拿著竹子做的扁擔，面色黝黑的漢子出現在你周圍。他們可以幫你把行李物品用竹扁擔挑到重慶任何一個角落。口頭說好工錢，到地方了才給。

他們的歲數一般都是三十以上，手里的竹扁擔長度在四尺左右，直徑一般在五厘米。仔細看那扁擔，有的是一根完整的竹筒，也有的是一根結實的竹條，大部分都被汗水浸得發亮了。扁擔兩頭距離末端十厘米左右的地方，有掛繩索的刻痕。挑著東西的“棒棒”們，略略矮了身子，低著頭看著路，前后各放了幾十斤的行李，卻仍然能跟上空著手在前面領路的主顧。一條變了顏色的白毛巾搭在他們的脖子上，汗出多了的時候，就很快地回過手來拿起毛巾擦擦汗水。這時候正值冬天，但“棒棒”們一早出發，幾乎一律單衣，能夠從他們敞開的前領直接看到胸膛。

“捧棒”運氣好時一天能掙到三、四十元錢，一月能有千把元收入。“棒棒”們吃飯十分儉省，一般是用自做的饅頭配上山城特產的榨菜。在盒飯和面攤前面，是難得見到“棒棒”們的身影的。畢竟，六元錢三兩的“抄手”，也是他們的奢侈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