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生活里總是有著看似巧合卻又順其自然的規則。同行的攝影師梁子一直在跟拍一位生活在印度幾十年的意大利人阿德里亞諾,我們在背后稱他為老阿。老阿已全然是印度人的樣子,每天赤腳行走,吃飯習慣用手而非刀叉。二十多年前,意大利人阿德里亞諾離開故鄉到印度旅行,不過是因為旅行本身。也是老阿帶著我們來到了阿仲在鄉間的家,和這位前軍官一起過了幾天的田園生活,是我們這次旅行最浪漫而深刻的記憶。
元旦期間正是當地節日最多的時候,原來印度人就有無窮的熱情,到了節日,這種熱情更是可想而知,那是絕對的滿城盡帶狂歡色。
退伍軍官可仲的田園生活
阿仲(ARJON)是老阿在當地的一個朋友。阿仲出生在婆、羅門種姓家族。曾在部隊服役15年,服役期間每兩年轉一個地點。1975年他在與中國西藏亞東的乃堆拉相接,的邊境、服役了兩年,幾年前他又回,到那里去探視了一次,在他眼中,中國軍人紀律嚴明,甚至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位軍人亂扔過哪怕一張巧克力紙一估計那時的中國軍人還吃不到巧克力這種東西吧。而走在印度的街上扔個紙片實在是太小意思了,你不扔地上基本上也找不到該扔的地方。因為我、梁子、還有他,三個人都到過乃堆拉這個地方,所以相互為這個地點著實興奮了一下。
三年前阿仲在這里買了4000平方米的土地,做起了真正的“地主”,在大片田地的中間,他建起了兩間相對的大房子,一問是廚房,一間是臥室。中間作為休憩之所,也是每天晚上他的六條狗睡覺的地方。除了這六條狗,他還養了數只貓。他親自開著已經銹跡斑斑的車來,小鎮接我們,穿著一身雪白的傳統印度服裝,風度堪稱翩翩。在印度很少有賣煙和酒,啤酒比之于中國那就是很貴,一瓶折合人民幣約十六元。所,以我們假以狂飲為目的,也只是買了六瓶酒。酒一到車上,阿仲就打開了一瓶邊開車邊仰頭頻飲,他的一只手握方向盤,一只手扶著酒瓶子。我和梁子都覺得這位阿仲實在是太不一般了,禁不住歡笑連連。印度的公路基本都是雙車道,路邊就是土基,沒有專門的騎行道,公交車通常都超載又開得飛快,我總是擔心那車隨時會撞到一起,但據來了數次印度的梁子說,就是這樣的路況,她基本上就沒見過車禍——好像騎行的少,汽車也并沒有匯成流——起碼我們的行程中是這樣。

經過一個小鎮,臨街幾個陶罐攤,下面開口的陶罐是當地人用來燒柴做飯的,圓罐是用來燒水的。老阿現在已磨練成了一個簡約生活的高手,一看這質優價廉的罐子立刻就買了一個,阿仲也抱了兩個。
阿仲的家在一個被青山環繞的村莊里,他的手下有幾個工人,名叫拉什米的婦人是他的廚師,負責給阿仲做飯,而阿仲自己負責給狗和貓做飯——它們是單身的阿仲最好的伴。車剛穿過村莊進入阿仲的領地,他的狗就已經遙遙擺著尾迎來。阿仲跳下車喚著每條狗的名子與它們相擁。我們怯怯而悄悄打量著他這建在大片田地中間的家,轉回頭,卻發現阿仲的白衣已褪去,身上只有少到不能再少的那么一點或許可以稱為衣服的衣服。
經過了一個緊張難眠的夜晚——因為阿仲說他的家在田野里,四周的蛇非常多,有時還會爬到屋里來。我天生最怕蛇,阿仲的大臥室根本沒分區,就是一個四人間,而且絕對的夜不閉戶。窗子不多卻四處透光,我在最角落里,既防著蚊子又擔心蛇。
當太陽升起,鳥在窗外鳴叫,綠色的味道飄來,空曠的氣息涌現。一個工人從樹上采了一個椰子,拉什米用小勺子慢慢地挖出椰肉,然后,我們吃到了椰醬米糕,很清新的味道。
這幾天正是當地一個非常重要的節日,阿仲專門買了禮物,而且為每一位工人發了錢。村子里的幾個人也許是得到了口信,一早過來領禮物。阿仲給一對母女一人一件禮物,還讓工人給每人切了一塊瓜。他站在一邊,雙手抓著自己的胡子給它們做造型,然后就以這樣的姿態目送著母女離開。
早飯過后,阿仲開車帶著我們去村子里看他的房子。先到他的“管家”家里去叫人開門,一家人對他充滿敬重之意。房間內非常簡單,但像每一戶印度家庭一樣,無論如何要有一臺電視機的。
經過大片自然成長的田野,阿仲帶我們去了一個印度教的寺院。這里的女薩杜一見到他就給了他一個熱烈的擁抱,然后互相攬著腰走向了房間。進寺院是不允許穿鞋的,陽光正濃,地上全是細沙,我穿著一雙飛機上給的特別粗糙的襪子也被拒絕了,赤腳走在這樣的路上對于我確實是個考驗。
在供奉著神靈的門前,薩杜的弟子先出拿出白色的粉末放到我的左手心里,然后讓我把它們抹在腦門上,這里每個人的腦門上都有這樣的白色粉末,我想這應該是一種賜福或避邪吧,等同于去藏傳佛教寺院的哈達或者抹在孩子們鼻梁上的一抹煙黑。之后,他往我的手心里倒了一捧水,里面有一片極青綠的葉子,并示意我喝下去,我不知如何處理這枚葉子,站在一邊的老阿,就是阿德里亞諾老兄拿起那片葉子吃將下去,嘟囔著:這是好東西。經過后來一反思,我想那是一片薄荷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