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嘗盡雪鄉的10種味道
親手堆一個雪人,給它眼睛,給它笑容。
哪怕一爬起來就摔倒,也要嘗嘗滑雪的滋味。
爬到山上看日落,看夕陽把村里屋頂的積雪染成粉色。
大字形躺到雪地里把自己做成“冰棍”,在月圓之夜尤佳。
放煙花點爆竹,重拾童年樂趣,別忘了清理雪地里的煙花殘骸。
在暖炕上盤腿跟東北老鄉嘮嗑,喝幾口農家燒酒,任外面狂風呼嘯。
跟房東家大嫂學剪窗花、包餃子、烙土豆餅、做小雞燉蘑菇。
用自己的雙腳穿越林海,走到東升林場去看看山的那一邊。
如果你還找得到,找一間戶外的小木屋廁所,感受光著屁股賞雪的“激凍”。
最后,忘記前面9條,去尋找屬于你自己的雪鄉。
世界太大,欲望太多,有多少地方讓你故地重游?廣州距離雪鄉有4000公里,我曾兩次到訪。要問真有那么一天,地球暖和得只剩下春季,至少,雪鄉一定還能讓你感受到隆冬的味道。

“走不動就滾出來吧。”這話放在雪鄉說一點都沒錯。藏在黑龍江省牡丹江市張廣才嶺與老爺嶺交界的深山中的雪鄉,位于與北海道同樣的緯度——北緯44度。這里是全國降雪量最大的地區,林海雪原別有一番味道,一年有七個月是冬季,其中又以12月到2月底最為寒冷,溫度可達-40℃。積雪有2米深,厚厚的雪隨物具形,千姿百態的蘑菇雪堆下是民居,是拖拉機,是柴垛。10年前,它與世隔絕;5年前,原來運木材的鐵路改為公路通往外界。如今,“雪鄉”之名如雷貫耳,游人如紛紛雪片一樣到訪。有什么關系呢?只要那厚厚的積雪不化,雪鄉之旅就仍有奪人魂魄的美:打雪仗、堆雪人、坐雪橇、睡大炕……
雪地曬月光
240公里,6小時的顛簸,才來到雪鄉。冬來了,北面襲來的貝加爾湖冷空氣和南來的日本海暖濕氣流在此頻頻交匯,造就了雪鄉夏無三日睛、冬雪漫林間,那白,層次分明,層林盡染。
一天之中,雪鄉什么時候最美?有人說是清晨,太陽出來之前,積雪皚皚的松林猶如水墨畫;有人說是晨曦,那樹木柵欄留下頎長的影子;有人說是正午,天空藍得澄澈,紅燈籠紅窗花得鮮艷。我說,請你一定不要錯過月夜里的雪鄉。
月夜里只有安靜,除了自己踩在雪地上發出的嘎吱聲,細微的風聲和呼吸聲,萬籟俱靜。滿月映照下,雪地發出晶瑩的光芒,明亮如白晝,仿佛心底里最灰暗的角落都被照亮了。那時我才明白那些關于雪的詩句,才明白“明月照積雪”是一幅怎樣的畫面。
不想做拋書袋的酸腐文人?那就大字形躺倒,在雪地上“曬月光”,把身體緊緊貼著冰涼的雪,腦海放空,感覺遠處的森林仿佛在緩緩移動。剎那間,靈魂出竅,竟希望一直這么躺下去。醒來醒來!在指尖快要徹底失去知覺前,必須掙扎著爬起來!因為褲子已經粘上了一大塊冰!趕緊跑回屋里的暖炕烤去!
我們的小屋緊挨后山,炕上一米多寬的大窗把后山雪林盡收眼底,滿山的積雪一直堆到窗沿上來。我翻了個身,趴著,靜靜看眼前的光景。月亮把雪林照得透亮,也灑到了我身上。此刻,仿佛我就趴在森林的雪地上曬月光,只是眼前隔了一扇窗,身下的大炕烤得全身暖洋洋,冰火兩重天,真是跟在雪地泡溫泉一般的享受。

“摔哥”與尿雪人
白茫茫的雪原和零下的低溫讓我放慢心跳沉靜下來,想起滑雪我卻熱血沸騰。雪鄉有兩個滑雪場,八一滑雪場不向外界開放,在村子東南邊的雪鄉滑雪場則已成為游客的樂土。
艷陽下,長長的滑雪道如白練從山頂垂下。對初學者來說,只要能在山腳滑十幾米、站穩不摔倒已經是最大的成就。望著眼前無限延展的雪道,調整呼吸,看清前方沒有障礙(以免誤傷無辜),最后鼓起勇氣沖下去——一番思想斗爭,發覺滑雪的關鍵全在膝蓋以下,用力并緊膝蓋,小腿使得上勁,才能牢牢控制住方向和速度。如是調整,速度和方向逐漸得心應手。就是那一剎那的快感,讓我又害怕又向往,屢摔屢戰、屢戰屢摔,爭當全場最勇敢的“摔哥”。
在雪鄉玩雪,又怎能少得了堆雪人?雪鄉的雪特別松軟,在寒冷的夜里,借著屋里透出的燈光,小心翼翼地畫出圓圓的大眼睛和微笑的嘴形,好不容易才創造出一個生命。我的雪人處女作,是一個僅有30厘米高的小個子,腦袋很小,脖子很短,肚子很大,算不上好看,但在我眼里已是最美。道一聲晚安,明天早上再來看你。
第二天出門一看,雪人身上添了一道顯眼的黃漬-從左臉直劃到大肚腩上,破相啦!“小狗往你的雪人身上尿尿啦!”房東的大姐大笑。懷著對小雪人的內疚,我和同伴決心在后山,在遠離小狗魔爪的凈土再造一個雪人。滿懷雄心壯志,鏟雪、拍實,打了個直徑達一米的“地基”。滿身大汗,終于堆起一米高的雛形。這時,就要憑雙手細細打磨了,摩挲出圓潤的臉龐,捏出一個細脖子。最后,掏出兩張黑色糖果紙,給它黑溜溜的眼珠。天飄起了小雪,雪花落在它的眼睛里,竟似是晶瑩的淚光。
玩雪太久,手套都結冰了,趕緊回屋烤去。擔心手套干不了,我在臨睡前把手套放到爐頭上烤。第二天起床,手套變成兩塊黑炭!
雪山上的第一次
雪山上總有讓人意料以外的驚喜: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山坡上生長著的野生黨參,戴著手套猛挖幾下,那碩大的根莖就出現的狂喜心情;還記得第一次去滑雪場,因為拉不動下山的、簡陋的牽引索道,我借口看風景而踏著雪路半滾半爬回到農居的經歷;還記得那天我還上了一回電視女主角的場景。
那天,我正在吃飯,一個扛著攝影機的大漢帶著個小伙子闖了進來,“大哥,給整點吃的,餓死我了!”大汗風卷殘云地吃完,問房東,“這村里人多,拍不出感覺啊,上哪找人少的地兒啊?”得知是“羊草山”,大漢扛起攝影機就走,突然又折回來,沖著我說:“這山上沒人也不成,姑娘你跟我們上山吧!”
原來是黑龍江臺的攝影師拍片子來了。大漢找了輛雪地拖拉機開上山去,卻也同時雇了輛馬車。趕馬的大叔頭戴厚厚的俄羅斯式貂皮帽子,戴一副黑墨鏡,一身軍大衣,酷斃了。大漢讓大叔趕著馬車上坡下坡跑了幾趟,把馬累得直喘氣,還是不滿意。他回頭看看我,便讓我跟那小伙子坐到馬車上。“待會馬車經過我身邊時,你們就舉起手指向那邊,裝作看風景很陶醉的樣子,親熱點……”看在有免費馬車坐的份上,我就這么獻出了我的銀屏處女作。
穿越林海雪原
若是不過癮,那就上山去!山上除了不知名小動物留下的腳印,就沒有人煙,更辨不出方向。向導帶著他家的黃狗,憑著經驗,一路用腳在雪地里踩出道來。我走得氣喘吁吁,渾身是汗,耳邊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這里有寧謐的美,樹木在平滑的雪地篩下影子,枯枝太多,顏色單調,不像雪鄉般上鏡。但用自己的腳走過這座山,這片雪林,我方能暫時脫掉觀光客的外衣,體驗到東北林區人們原樣的生活。
僅僅一山之隔,小氣候不同,同是林場的東升沒有雪鄉那樣的“雪糕”屋頂,沒有厚厚的積雪,但憑當年楊子榮從這里走到雪鄉,成為不少驢友的穿越路線。15公里的線路,需要穿過海拔1200米的長白山山脈,不過山那頭東北的風味跟雪鄉一樣濃郁:朵大肉厚的凍蘑、松蘑、草蘑,還有那清香的紅松子、山核桃、黑木耳,讓人難忘!投宿的家庭旅館,曬了一庭院的玉米,屋旁的木材堆壘得高高的,豬圈里兩只豬豐滿圓潤。看著玻璃上的窗花,我感覺到,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