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考試

對任何人來說，考試或許都不是件快樂的事。但好像只要我們活在世界上就得經歷大大小小、有形無形的考試，不由得我們愿意與否。似乎只有通過考試這種嚴格、公正的機制，競爭才可能公平，或者說才有意義。

就我而言，從小到大我好像都甩不掉考試這個包袱，馬不停蹄地小考、中考、大考，曾以為黑色的高考是人生最痛苦考試的終結，孰料到了大學三年級的我，又要與決定我將來去向的雅思考試決一高低。

雅思(International English Language Testing System，簡稱IELTS)是由英國文化委員會(The British Council)、劍橋大學地方考試委員會(CUCLES)和澳大利亞教育國際開發署(IDP Education Australia)共同舉辦的國際英語水平測試。此項考試是為申請赴英聯邦國家(英國、澳大利亞、加拿大、新西蘭等)留學的非英語國家學生而設。換言之，即是我自己愿背負父母的希望去赴湯蹈火，而不是他人在架住我的脖子。

盡管如此，我時時被一種痛苦環繞著。這種痛苦不僅是背單詞的枯燥，做閱讀題的煎熬，更多的是飽受了精神上的折磨。

開始準備的時候，當一套聽力或閱讀練習題自測分數達到8分(滿分為9分)左右之時，我便以為雅思是一揮而就的小菜，然后忘乎所以地揮霍一天，譬如心安理得去上上網，看看電視，打打電話什么的，那時的我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

可當一套題錯得離譜萬里之際，我從自我安慰，到懷疑自己，到焦頭爛額，到完成效率的越來越差，正確率越來越低，到原本知道的單詞猶如一位站在街頭似曾相識的路人一樣，我愈是想辨認，愈感到記憶樞紐的堵塞。而更糟糕的是，到后來我好像連中文的翻譯都看得云里霧里了。那時，我灰心得欲以一死了結。死是對生的一次性回絕，對家人的沉重打擊，對自己的殘酷否定。這是我的初衷嗎?既然答案是否定的，我唯有自救，唯有相信自己的潛力，快馬加鞭地復習，曙光才可能來臨。

然而，當考試的鐘聲就要臨近的時刻，我越感到時間的短促，但是卻越想玩。每浪費一次時間，我便會陷入極度自責和恐慌的狀態，之后又重蹈覆轍，我就像掉進一個泥潭，無法自拔……每天的日子像灌滿了鉛，心情一天比一天苦悶，精神也越來越空虛。我該怎么辦?我這樣自怨自艾對考試有實質性幫助嗎?雖然我的手并未離書，眼也未離題。

冥冥中，我既盼望考試的早日來臨，結束這折磨人的日夜，但又因時間的逼近而感到恐懼萬分。就在惶惶不可終日里，我找到了令我平靜的東西。那天，我陰差陽錯地打開了很久沒碰過的郵箱，但不知為什么，開啟后的頁面竟然是英文版。正當我懷疑是不是中毒的剎那，我忽然看到了網頁上的一個板塊居然是我星座的近期預測:“你現在正在準備的事都已經準備好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你現在需要做的是放松心情，等待成功”。我一貫排斥迷信，一直認為那些預測很多都是信口開河、胡說八道。但我讀罷這個預測，就呆住了。我郵箱怎么會突然是英文版?所預測的跟我的境況又如此相符?是一種巧合?還是一種暗示?雖然對此我半信半疑，但卻成了我再度煩躁不安時的慰藉。

當然，最后以考試的如期而至，成績在理想中而卸下心里的一塊大石頭告終。這該歸功于那個不期而遇的預測?或是我自己的不放棄?抑或兼而有之吧。人有時需要一種偶然的力量，宛若我們在茫茫的沙漠所遇的綠洲，讓人眼睛的一亮。人說到底是脆弱的，盡管我們能夠堅韌一陣。

遇上“5分老太”

那天下午，陽光異常的明媚，而我坐在等待室一隅，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安與茫然。這是“雅思”最后一場口語考試了，或者說從某種角度而言，是左右我將來去向的時刻了。手心不覺然有些顫栗，我還能在最后的時段，把頭埋在復習資料里?

“8881，room5。”一位工作人員無精打采地叫到。

我下意識站起來，還未待我思忖我的名字怎么被數字替代，安靜的考場就使我恍悟一場沒有硝煙之戰就要開始了。這時，信心是最好的“武器”。與其說我此刻強使自己的微笑是面對考試，不如說是面對自己。自己才可能是頑固的“敵人”。

我滿懷自信地走到考室的門口，門敞開著，那是朝我開的嗎?我可以把它當作自家大門嗎?誰來給我答案呢?

一個“考生止步”如國界那么分明的橫亙著，誰敢越雷池一步呢?除非獲得考官的準允。等吧，我二十來歲的生命好像還等得起。但此時的一兩分鐘就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我好像不用俯身就聽到了怦怦的心跳，是我的嗎?若不是，又會是誰的呢?

一位穿著紫色吊帶裙的老太慢悠悠地走了出來，不用說她便是考官了。天色好像也隨著她的出現暗淡起來，她是傳說中那個常常打5分(滿分是9分)的老太太?即使傳說是真實的寫照，還有改寫傳說的人呢。怕什么?我對自己說。

“這是雅思考試……”她面無表情地做著歷行的介紹。她讀著讀著，我發現她竟然還嚼著口香糖。這讓我無法想象。在我的印象中，老外在生活中是比較隨意，但這好歹是一場非常重要抑或說很正式的考試，她怎么能這樣隨便呢?考試是兒戲嗎?她純粹是不把我們考生放在眼里，是對考生的一種不尊重嘛。而且，她還有著《哈利#8226;波特》里斯內普一樣的油膩黑發，她有習慣嚼口香糖的功夫，就沒有整潔自己的功夫?此刻的她猶如那個令人厭惡的斯內普的化身。紫色一直是我的最愛，可此時此刻是如此的刺眼，紫色在她身上為什么散發不出高貴與雅致?

考試終于開始了。第一部分于我而言，好像是小菜一碟，可第二部分卻有些棘手。而這部分可說是考試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最難的一部分，即針對一個指定的話題進行描述。為此，我幾乎將可能要考到的話題都做了事先的準備。但那天我的運氣簡直好得可以去買彩票，那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幾率也讓我中了，那恰恰是我沒有準備過的那一個。但事到如今，我也只得用一分鐘的準備時間背水一戰了，不然兩個月來的挑燈夜戰便會化為泡影。

這時，“5分老太”說剩下最后一秒了，不知為何，我說，開始吧。她看了我一眼，我驟然發現她的眼神竟有幾分慈祥。那會是個好兆頭嗎?我心情為之一振，接下來的侃侃而談讓我后來想起都不可思議。

“5分老太”其實并不那么可恐怖。

欄目責編:成路賈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