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形容詞「多い」做定語的用法

摘 要： 「多い」這一形容詞無論是在漢語還是日語里都屬于比較特殊的存在，它不能單獨做定語。從語義上可以觀察到它不表示事物的個別屬性；通過與「たくさんの」「多くの」的對比，發現「多い」所表達的數量多帶有相對性；但「多い」短語可以做定語，常見于表示比較，存在領域的文脈中。

關鍵詞： 個別屬性 相對性 比較文脈 存在領域

1.引言

語言現象中，既有只在某一語言中特有的個別現象，也有在諸多語言中可觀察到的普遍現象。一般形容詞兼有做謂語和做定語的兩大基本用法，但“多”這一形容詞無論是在漢語還是日語里都屬于比較特殊的存在。朱德熙［１］在《語法講義》中指出：“多”表示數量，能做謂語、狀語和補語，不能做定語，沒有“多人”“多書”的說法。同樣，日語中「多い」通常也不能直接修飾名詞，短語「多い人」「多い本」被認為是不自然的，應該用「多くの」或者「たくさんの」來取而代之。

那么，「多い」是否就絕對不可以做定語使用呢？在相關的語料檢索中，我們發現了一些耐人尋味的例外現象，如：

（1）髪が多い人にはこのリンスをお勧めします。

（2）胃ガンは成人に多い病気です。

（3）カラオケで最も多い選曲は「世界に一つだけの花」です。

（4）去年より多いファンの期待に応えたい。

（5）東北では出荷直前のリンゴが、多いところで七割、木から振り落とされた。

對于這樣的例外現象，不少學者已有過一些切實的考察，相關研究有石工的《「多い」「少ない」為什么不能做定語？》和李素杰的《也談「多い」做定語》等，這些前人研究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參考資料。但是，考察迄今為止的先行研究，發現議論的重點都基本集中在「多い」短語做定語的句式及其分類上，似乎沒有闡明下列問題：1）有哪些原因限制了「多い」不可單獨做定語；2）「多い」與「たくさんの」「多くの」在語義上究竟有何區別；3）為什么在伴隨一定的修飾句后，「多い」就可以修飾名詞了呢，這些修飾句有何特征。

本文將在先行研究的基礎上，運用語義學相關理論，圍繞上述這些疑問進行分析與考察。

2.「多い」在語義上的特殊性

2.1「多い」與一般形容詞的區別。

首先看一下這樣幾個短語：

目の細い人、背の高い人、やさしい人、おもしろい人、＊多い人

對某個人進行描述時，我們可以說他“眼睛大”“個子高”“善良幽默”等，前四個形容詞清楚地體現出該人所擁有的特征和性質；再觀察一下「多い人」，對于單獨的一個人，很明顯不可以說「あの人は多い」（那個人很多）。我們發現與一般形容詞不同，「多い」只表示數量，不表示事物的個體屬性，即不具備形容詞“定性”的典型意義。語言學認為：即使是同一詞類，但一旦偏離典型意義的話，會導致語法上也表現出相應的變化。這應該是「多い」不能單獨做定語的原因之一。

2.2「多い」與「たくさんの」、「多くの」的語義差別。

接下來探討一下能單獨做定語的「たくさんの」和「多くの」，與「多い」在語義上究竟有何差別。森田良行［２］和益岡隆志［３］的論述對我們很有啟發。

森田［２］認為：「たくさん」是「その集合として數量が多いという気持ち」，「多い」是「標準となるものや比較の対象になるものと比べて、數量の程度が上回るということ」，即「たくさん」表示數量“絕對的”多，而「多い」為“相對的”多（參照圖1）。由此，我們可以理解為：「たくさん」可以單獨明示數量之多，而「多い」在使用時必須首先明確比較的范圍和對象，故不可單獨做定語，如例（6）：

圖1：森田［２］拔萃

（6）a.＊多い人が攜帯を持っています。

b.たくさんの人が攜帯を持っています。

益岡［３］認為：「多くの」は、修飾される名詞が指す集合の量的な大きさを表し、「多い」は、修飾される名詞の持つ屬性を表す。在檢索到的語料中有這樣一組句子很好地證明這一觀點：

（7）a.多くのクラスでは學生が60人もいる。（很多班有60個學生）

b.多いクラスでは學生が60人もいる。（多的班有60個學生）

a句中的「多くの」修飾「クラス」，表示人數達到60的“班級”很多，強調“班級”這一集合的數量之大；而b句的「多い」表面看上去是修飾「クラス」，但多的并不是“班級”而是「學生數」，被修飾名詞“班級”帶有的屬性是“學生很多”，兩句的意思是截然不同的。

在此，我們簡單總結一下「多い」不能單獨做定語的原因：1）與一般形容詞不同，「多い」只表示數量，不表示事物的個體屬性，不能單獨用來形容某一具體個別事物；2）「たくさんの」和「多くの」所表示的數量多是“絕對的”，而「多い」則是“相對的”，使用時須加上限定，明確比較的范圍和對象。

3.「多い」做定語的條件

引言中我們提到，「多い」通常不單獨做定語，但伴隨一定的修飾句后也可作為定語使用，即「多い」短語做定語。李素杰［４］將「多い」短語做定語從句式上分為以下幾種情況：①名詞＋が／の＋多い；②名詞＋に＋多い；③名詞＋で＋多い；④名詞＋多い，在他研究的基礎上，本節將從文脈上觀察一下「多い」前面的修飾句的特征。

1）仍是謂語用法的「多い」。

（8）日本は地震が多い國だ。

（9）塩分の多い食品をお控えください。

例（8）（9）中的「多い」，并不是表示「國」「食品」的數量，而是「地震」「塩分」的數量特征，只是用「地震が多い」「塩分の多い」這樣的連體文節來修飾名詞，這里的「多い」是謂語用法，例（1）也是如此。

2）表示存在的領域。

（10）シラカバは北海道に多い木です。

包括例（2）的“胃ガンは成人に多い病気です”，劃線部分分別表明了「木」和「病気」存在的場所和年齡層，即分布上的性質，既然是“定性”的就可用來修飾名詞。

3）比較文脈中，與「より」「最も」「一番」等形成共起。

（11）幼児は、大人より多い量の水分補給が必要です。

（12）日本で一番多い苗字は「佐藤」です。

以及例（3）的「カラオケで最も多い選曲」，例（4）的「去年より多いファン」都屬于比較文脈，限定了比較的范圍或對象。在第二節中我們發現與「たくさんの」「多くの」相比，「多い」帶有語義上的相對性。但是添加上「より」「最も」「一番」這樣的修飾語后，其相對性減弱，漸漸接近一般的形容詞，做定語時句子也比較安定。

4.結語

以上主要從語義上分析了「多い」的特殊性及其不可做單獨定語的原因，探討了「多い」短語作定語的條件，但研究的目的還在于應用到教學實踐中。鑒于篇幅關系，在最后引用一道2000年日本語能力測試3級試題：

①日本には多い外國人がすんでいます。

②ここは車が多くてあぶないです。

③きょうは多くつかれました。

④わたしには多いのこどもがいてたいへんです。

該題全面考察了「多い」做謂語、定語及其副詞形式「多く」做狀語的用法，對我們實際授課時的講解有所裨益。

參考文獻：

［1］朱德熙.語法講義［M］.上海：商務印書館，1982.

［2］森田良行.基礎日本語1［M］.東京：角川書店，1977.

［3］益岡隆志等.基礎日本語文法［M］.東京：くろしお出版，1992.

［4］李素杰.也談「多い」做定語［J］.日語知識，2004（9）：6-7.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圖表、注解、公式等內容請以PDF格式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