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間,“京江畫派”還“藏在深閨人未識”。1962年,鎮江博物館前館長陸九皋老先生精心策劃,將“京江畫派”畫家王文治、張崟、顧鶴慶、潘恭壽、周鎬、潘思牧、明儉等人的繪畫作品展現給鎮江市民。陸老為這次畫展做了二件事情,成為畫壇佳話:一是撰寫了《潘畫王題》《張松顧柳》及《京江畫派張夕庵的生平和藝術》專題論文,為“京江畫派”在中國美術史上得到應有的地位和評價竭盡心力;二是專程赴上海,到鎮江籍收藏家嚴惠宇老先生家中,借“京江畫派”畫家作品,豐富展覽內容。嚴老十分欣喜積極支持。特別令人動容的是,他將收藏多年的顧鶴慶《徐氏云川圖》慷慨“借”給博物館(實際上是贈送)使用,該畫后來成為鎮館之寶,逃過文革一劫。這幅圖卷共16幅,是顧鶴慶以“驛柳”寄情的經典之作。他用風格典雅、明靜的抒情的舒朗筆墨,將江南詩意風光和楊柳的萬種風情、千姿百態表現得淋漓盡致。
隨著時間的推移,2005年7月鎮江博物館和鎮江中國畫院聯合舉辦《京江畫派古今展·京江畫派學術論壇》,著名美術理論家邵大箴、馬鴻增和京江畫派研究專家趙力教授等人與會,對“京江畫派”的藝術風格、藝術創新、藝術現象及其在美術史上的地位作了精辟發言。馬鴻增在《京江畫派的歷史定位和當代啟示》主講中指出:我認為“京江畫派”是中國古典時期最后一個山水畫派。京江畫派為中國古典山水畫派畫了一個句號。這就是說,“京江畫派”成全了中國山水畫的完整性,書寫了中國山水畫史終結篇章。筆者斗膽地說一句,如果沒有“京江畫派”的山水畫創新的延續,中國山水畫史就會出現“斷裂”。
四十多年間,“京江畫派”從“名不見經傳”到得到書寫中國山水畫史終結篇章的評價,是眾多美術史學者、研究“京江畫派”專家不斷探索研究的結果。如俞劍華、潘天壽、李浴、王伯敏、閻麗川、李福順、王遜、滕固及王朝聞、王伯敏主編的多卷本美術通史、繪畫史,各地美術院校編的美術簡史、史綱、史略、史要等,都對“京江畫派”給予了一定注意,然則一鱗半爪,著墨不多,在相關章節中略述而已,不過是其他畫家作品的陪襯和點綴。只有陳傳席教授在《中國山水畫史(增訂本)》中列出專節予以介紹,雖然簡略,但已有一個較清晰的畫家群體出現在讀者面前,難能可貴了。萬青力教授《并非百年衰弱——十九世紀中國繪畫史》更是“濃墨重彩”地論述了“京江畫派”革新精神和藝術成就。他惋惜地指出:張崟的山水畫與他人橫向比較,張崟當得起是19世紀初期一大家。其成就為人云亦云的“衰落期”概念所掩蓋、忽視,有的著作以“小名家”視之,其畫作在國際拍賣中價格不及當代二、三流畫家作品,可見,重新認識歷史的迫切性。“‘京江畫派’是繼18世紀‘揚州畫派’之后,另一個與正宗派分庭抗禮的畫派,雖然其規模不及揚州畫派,理論主張及風格傾向上也與揚州畫派不同,但是其成就不應低估。”
其實,“京江畫派”早被學者所重視;不過沒有引起美術史學者的注意。清人馮金伯《墨香居畫識》寫道:落筆濃重,展卷了望而知為京江人……;蔣寶齡在《墨林今話》中說:下筆便思千古,有京江派之目……這是最早見于畫論書中的對“京江畫派”的藝術風格、藝術創新、藝術特色的中肯評價。梁章鉅、俞建華、朱縉鑄等人編撰的畫家名人大辭典中也列入了京江畫人錄。這對于我們研究“京江畫派”提供了詳實資料。特別是中央美院教授趙力花費多年心血,在陸九皋、薛永年教授指導下,寫出了《京江畫派研究》和《京江畫派》(畫冊),這是對地域畫家群體研究的重大成果,也為“畫派研究”開了先河,填補了空白,豐富了美術史的內容,厚重了美術史的色彩。他還將“京江畫派”端到明清國際論壇上,使世界華人美術家和外國美術史家對“京江畫派”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