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的經(jīng)歷 阿 飛
一個人,到了很大的時候,還要學會成長,努力跟上別人,可以說是一件很難堪的事情。
剛畢業(yè)去報社應聘的時候,我以為普京是國內(nèi)一個不大出名的女作家的筆名。而本-拉登是美國的足球教練。我一無所長,奇跡般地進入了傳媒業(yè),三個月后還轉正了。這意味著,我被一個比較完備的機器認可為一個齒輪,從此不必手足無措了。我很高興報社沒有派我去出差,因為我擔心自己會走丟,進而無法完成任務,讓編輯抓狂!
還在幼兒園的時候,有一天,我很想去看電影,我們班的小朋友都去了。電影院離我家,大概只有五六百米。我的堂姐,假傳圣旨不讓我去,她威脅我,說如果我去,她就打我。我反抗說,我要去。她就說,那你去吧。
關鍵是,我那么小,就已經(jīng)知道她說“那你去吧”,并不是已經(jīng)同意,而是威脅。我堂姐打人雖然不用力,卻真的很疼。
當時我感到如果不去看那場電影,會造成一生無法彌補的損失,所以我開始哭泣,朝著電影院的方向走去。可我走了十幾米,就害怕得不敢往前走了。盡管電影院離我家只有幾百米,但在我看來,仿佛有個小小的圓圈,我在里面,怎么也不能走出去,走到我想去的電影院。
那個場景,后來不斷地清晰浮現(xiàn),仿佛是一個夢魘。許多年之后,我畢業(yè)找工作,供大于求。我在人才市場,忽然裹足不前,沒辦法走入那個大廳,遞交我的簡歷,我忽然感到,那個無形的圓圈總在我身邊,我無法邁出,走到電影院。那一瞬間,眼淚彌漫了我的眼睛。
過去我一直希望,我可以有自己的小屋子,這樣就可以把男孩子帶回家過夜了。我認為,這是一個成熟女人,必要的一種舉動。但事實上,剛畢業(yè)那年我有五張被單、三條被子、兩個枕頭,但我只有一張單人床,根本睡不下兩個人!

我們小區(qū)的門口,有一個賣套套的機器。不遠處,是窄窄的巷子。我知道,那里有許多女人,坐在洗頭房里。我一直很好奇,那個機器,究竟能不能吐出套套來。后來朋友為了證實這個猜想,親自往里面投了一個硬幣。果真吐出了一個小包包,果然是套套。我們又驚又喜,就在那個神氣的機器下面合了一張影。在照片中,我們都笑得燦若春花。而我亦很歡喜,有著如此誠信的機器。
晚上上廁所,聽到房東那邊有聲音。我當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覺得不好意思,躡手躡腳回自己房了。第二天房東說,現(xiàn)在開兩會,你一般是工作到很晚吧?我于是更不好意思了,因為他居然知道我知道了!
宋毅語錄 韓松落
我們經(jīng)常在一起的朋友有四個,宋毅,宋暉,小豹和我。經(jīng)常說些有意思的話,我記了一些在這里。不過,想想也是件可怕的事情,自己說的話,有人暗暗記著,還寫成文章發(fā)表了。所以我是不打算跟第二個寫東西的人太過親密了。
宋毅在一個體育俱樂部里混。他們那兒有些剛剛才學會小資的人,在俱樂部網(wǎng)站上寫“小資心情日記”,自覺非常清高,一直不大看得起宋毅——因為他經(jīng)常故意惡俗無比,且語出驚人,宋毅這樣說他們的清高:“他們有一種‘這種大官人只有我們接得’式的清高?!?/p>
國慶那幾天,北方某市的體育俱樂部來訪問和比賽,宋毅所在俱樂部接待,宋毅當仁不讓地擔任了公關。最后一天,這些人開始戰(zhàn)戰(zhàn)兢兢、后來厚顏無恥地提出要去一些不大名譽的地方參觀參觀。宋毅只好把這些人拉了幾車,在夜幕下到處去看。他直接地表示了不滿,每到一處,他就先下車,拍著手說:“各位嫖客請這邊走,我先給大家講解一下嫖客注意事項!”
有一天,我們發(fā)現(xiàn)一家新酒吧,老板是前文藝青年,會彈吉他唱《加州旅館》。宋毅喜歡得不得了,當晚去了,喝大了不說,還和小豹上去朗誦他寫的詩,整整念了半個小時。后來又在老板的伴奏下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因為喝醉忘了詞,整首歌他用一句詞唱下來:“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多深,愛你有多深,愛你有多深,愛你有多深有多深?!?/p>
第二天,他們對自己干的丟人事后悔不迭。但還是把我也拉去了。我用四十年代的唱法,大聲唱了《得不到的愛情》。宋毅“深情”地看著我說:“你可真是把我們昨天丟剩下的一半人也丟掉了?!蹦翘煸诰瓢桑袀€同去的女孩子不斷地談男人,小豹終于不耐煩了,說:“不談男人了吧,談談怎么做生意,賺錢?!?/p>
宋毅立刻低低地接了一句:“談談如何賺男人的錢?”
宋毅以前寫詩,后來不寫了,但還經(jīng)常說些寫出來也會很好看的話:“絕望也是一種訓練”,“看杜拉斯的書是一個在垃圾里找鉆石的過程”,“普通人不能玩分裂,玩著玩著就真的分裂了”。有次我們分析認識的人里那些品質不好的,發(fā)覺他們都有著不符常規(guī)的長相。有一個長得酷似怪獸哥斯拉的,專門裝作和別人談感情而后騙錢。另一個是長得像狐貍,并且有桃花眼的男人,更是走南闖北騙錢無數(shù)。于是宋毅得出結論說:“不正常的外貌是一種生物性的暗喻。”這些話我都在文章里用過了,宋毅沒跟我爭過版權,現(xiàn)在寫在這里,也算是替他正名。
與炸彈同行 袁曉馳
西班牙與法國以山脈相隔,地圖上只輕輕松松的“比利牛斯山脈”幾個小字,我們行車經(jīng)過方知這比利牛斯有多牛!那天從波爾多出發(fā),一路南行,經(jīng)過一個名叫saint Jean De Luz的海濱小城,小城風景頗佳,小小的一段海灘很是漂亮精致,但不料人山人海車滿為患——因為這是法國西南部與西班牙交界的最后一個鎮(zhèn),過了這小鎮(zhèn)就到西班牙了。我們一幫人本想在小城拍拍照片,看看風景,可是在城里轉了幾圈根本找不到車位,只好悻悻出城。
接下來收費站之多讓我們感覺仿佛回到了中國,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就這么走走停停過了邊境——一個大收費站。然后就發(fā)現(xiàn)不是行駛在平原上,道路兩旁高山聳立,高速路也忽高忽低,一會大上坡一會大下坡,一會大轉彎帶下坡。駕車的同志比較謹慎,車速放得較慢,規(guī)規(guī)矩矩走右道。孰料后面的西班牙人瘋了似的以每小時160公里以上速度“嗖嗖”射上來,我們只好避子彈一般東躲西藏。本以為法國人開車瘋,原來西班牙人更沒譜。我們甚是擔心在下個轉彎處會發(fā)現(xiàn)某輛四輪朝天的車獨當一路。
在西班牙高速路開了一段,到了午飯時間,我們決定找一個小城吃飯。這時我們身處西班牙北部的巴斯克地區(qū)——一個“巴獨分子”很猖獗的危險之地,巴斯克人是西班牙少數(shù)民族,長年鬧獨立,在公共場所放個炸彈、綁架個群眾是常有的事,所以當?shù)刂伟矤顩r出了名的糟糕。當時實在饑不擇路,顧不上這許多,進到一個叫圣巴斯蒂安的小城覓食。
吃過午飯繼續(xù)南下,經(jīng)過一個下午奔波,在畢爾巴鄂的青年旅館住下。畢爾巴鄂是西班牙巴斯克地區(qū)一個工業(yè)城市,污染極嚴重。我們到達這里時天已經(jīng)黑了,吃過晚飯后擔心治安問題不敢外出,于是回到房間與同屋聊天。我住的房間里有一個德國女孩很晚才人住。她進門時拿著一個頭盔,后來聊天才知道這個女孩在葡萄牙北部工作,騎著自己的大摩托從葡萄牙飚了幾百公里的高速路過來,不過她打算到了畢爾巴鄂之后改乘火車回德國。歐洲人的基本生活方式都一樣,度假旅行是他們生活中的永恒主題,但由于經(jīng)濟收入生活水平各有不同,因此就有了千奇百怪的旅行方式。
第二天到了馬德里,那兒的青年旅館很便宜。雖然很累,但我睡得并不好,聽著街上的警車呼嘯了一夜。第二天才知道在圣巴斯蒂安發(fā)生了爆炸事件。天!就是我們前一天吃午飯那個小鎮(zhèn),好在飯后及時離開了那兒。
通用表情記 肖 荷
哥哥說他辭職在家每天都要冒出30個想法。我想我上班的人果真相對單純,我一般每天除了工作只想三件事。早上一般是:如果我不上班,一切將會怎樣——不會怎樣,兔子們肯定照樣蹦來蹦去,我不喂草給它們自有別人來喂;接近中午多半是:我是不是真的永遠無法從事自己喜愛的工作——是的。你不知道你到底喜愛什么,哭去吧;到了下午總會是:如果有勇氣徹底改變生活,到頭來究竟會不會后悔一不知道,不知道后悔的日子會持續(xù)多久。
每天出門前在臉上抹膩子,三層。是為了抵御污染、陽光、電腦輻射。三遍之后,變成另外一個人,就可以安心在單位里扮演這另外一個人。談到朋友生活得過于“精神”而有些不食人間煙火?!懊廊荽笸酢闭f,我覺得你就不這樣。確定她不是覺得我低俗之后,我解釋說大概是我比較八卦的緣故吧。最新的星座解析說巨蟹座最八卦。但或者八卦也是我臉上的一層膩子。
電腦反應太慢,憤怒,決定立即喜新厭舊!天知道我把新電腦扔在一邊當了四五個月刻盤機到底是想干嘛。于是把新電腦放到桌上,舊的放在地毯上,專門用來下載。結果今天一天都以各種姿勢蹲在、坐在地毯上上網(wǎng)……
晚上看肥肥以前的對談明星節(jié)目,采訪秦祥林。秦祥林(作忍辱負重捶胸頓足狀):在感情的事上,寧可別人都負我,我也不能負別人……
肥肥:別拍胸口……衣服上有麥(克風)……
發(fā)作周期為一年一次的智齒發(fā)炎最近好歹想起了我,因為好久不見,所以這次特熱情。結果什么都沒法吃。米飯一粒粒吃,面條一根根吃,雞肉一絲絲吃。出門吃飯先問人家那里“最軟的”是什么,被朋友們好一頓嬉笑。說話咬牙切齒才能不那么痛,平時跟人說話盡量以“嗯嗯嗯嗯”的四個聲調代替。之前大肆購買的零食們安然度過一個又一個白天和黑夜(薯片堪比小鋼刀啊),上次看到一則星座預測,說是巨蟹座在這一陣胖不起來——真神仙啊!
去年圣誕節(jié),辦公室里每人的桌上,都擺了公司關系企業(yè)旗下面包房送的蛋糕一尊。后來大家在我旁邊的櫥子上分吃一個,一天都沒吃完,那蛋糕在暖氣房里慢慢發(fā)酵,一股甜酸的腐朽氣味小范圍彌漫。從此以后,我洗完頭的第二天,就總是隱隱聞到這股味道在腦袋上升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頭發(fā)吸收能力特別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