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配額”
倪匡先生早年在上海生活,家境貧寒。后來流落至香港,四處打工。一個偶然機會,他開始投稿給報紙,千字三元,收入居然比打工要好得多,于是一發不可收,從此走上了寫作之路。
倪匡先生沒受過正規的學校教育,但憑借勤奮好學、不服輸的精神,很快在競爭激烈的香港文學圈站穩了腳。他的寫作面極廣,偵探、科幻、神怪、武俠、言情,無所不包,而且寫作速度極快,一個小時能寫4500字。最得意的時候,他曾同時為12家報紙寫連載小說。30年來,他創造了衛斯理、原振俠等深受讀者歡迎的人物,掀起一股科幻小說熱潮。
2005年,他突然宣布封筆,在讀者中引起了極大震動。問及原因,倪匡先生笑呵呵地解釋說,過去寫了四五百本書,從未有過寫到一半便再也寫不出來的情形,現在寫《只限老友》,卻多次發生這種狀況,即使寫出來的自己讀著也不滿意?!拔沂堑谝粋€讀者,自己都不滿意,別人也不會滿意。人生總有‘配額’,我的已經用完了,現在寫一百個字都很困難。”
外人看來,到了這種境地,多少有點英雄暮年的悲壯和無奈,但倪匡先生對此卻很坦然、率真,毫無傷感之情。
人生總有“配額”,倪匡先生說的這句話,意味深長。(據《時代青年》)
附耳輕說
韓國的古書,說過一個小故事。一位名叫黃喜的相國,微服出訪,路過一片農田,坐下來休息,瞧見農夫駕著兩頭牛正在耕地,便問農夫,你這兩頭牛,哪一頭更棒呢?農夫看著他,一言不發。等耕到了地頭,牛到一旁吃草,農夫附在黃喜的耳朵邊,低聲細氣地說,告訴你吧,邊上那頭牛更好一些。黃喜很奇怪,問,你干嗎用這么小的聲音說話?農夫答道,
牛雖是畜類,心和人是一樣的。我要是大聲地說這頭牛好或那頭牛不好,它們能從我的眼神手勢聲音里分辨出來我的評論,那頭雖然盡了力,但仍不夠優秀的牛,心里會很難過……
由此想到人,人們常常以為只有批評才須注重場合,若是表揚,在任何時機任何情形下都是適宜的。這也是一個誤區。
批評和表揚的主要馳騁疆域,應該是人的力量可以抵達的范圍和深度。它們是評價態度的標尺而不是鑒定天資的分光鏡。
不宜的批評和表揚,如同太冷的冰水和太熱的蒸氣,都會對我們的精神造成破壞。孩子的皮膚與心靈,更為精巧細膩。他們自我修復的能力還不夠頑強,如果傷害太深,會留下終生難復的印跡,每到淫雨天便陣陣作痛。遺下的疤痕,侵犯了人生的光彩與美麗。
山野中的一個農夫,對他的牛,都傾注了那樣淳厚的愛心。人比牛更加敏感。因此無論表揚還是批評,讓我們學會附在耳邊,輕輕地說……
(據《畢淑敏散文精選》)
“捷徑”和“苦
大學期間,為了支付學費,我為一個投資機構當兼職調查員。1950年,朝鮮戰爭打響,五角大樓大量制造戰斗機、轟炸機和其他軍用飛機。投資家都想預測備戰計劃對股市的影響,因此他們都急于知道政府對原材料的需求量,尤其是鋁、銅和鋼材的需求量。
不過這些數據是軍事機密。我以前對金屬市場有所了解,所以自告奮勇去當這個“偵探”,老板同意了。首先,我了解到1950年和1949年美國空軍的規模和裝備基本一致。于是我先去查找1949年國會聽證會的會議記錄(這些資料是向大眾公開的),從記錄中找出每個營有多少架飛機,每個空軍聯隊有多少個營,新戰斗機的型號、后備戰斗機的數量和預計損耗量。有了這些數據,我就基本上可以算出每個型號戰斗機的需求量了。
接下來我必須算出每種型號的飛機需要多少鋁、銅和鋼材。我找來各種飛機制造廠的技術報告和工程手冊,一頭扎進數字、圖表和工程專業術語的海洋。漸漸地,凌亂的資料中呈現出規律,政府的購買計劃變得清晰了。
調查結束后,我寫了兩篇很長的報告,都被發表在《經濟記錄報》上,題目是《空軍經濟學》。時隔30多年,我當上美聯儲主席后不久,一個曾在五角大樓工作過的同事說:“還記得你寫的《空軍經濟學》嗎?你計算出來的數字跟政府保密文件里的數字非常接近,當時嚇了我們一大跳,差點兒就要派秘密警察跟蹤你呢!”
如果你要問成功的秘訣是什么?我會給你兩個答案:“捷徑”和“苦干”。比如《空軍經濟學》這項調查,1949年的會議記錄是“捷徑”,在浩如煙海的資料中計算整理出各種型號飛機的數據是“苦干”,這兩項缺一不可。 (據《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