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度對簿公堂
2006年11月10日,一位年輕漂亮的少婦走進成都市青羊區人民法院。她叫袁晨,起訴丈夫彭京華,要求離婚并分割家庭財產。令人驚訝的是,作為被告人的彭京華因犯有侵吞國有資產罪而被判刑、5年。鑒于彭京華是服刑犯人,法院經過研究后決定在四川金堂監獄進行不公開的民事案件審理。
經過庭審,法院宣布一審判決結果:袁晨與彭京華的感情確已破裂,故支持二人離婚。二人的家庭財產包括:位于成都西二環路附近的一套150多平米全產權住宅及家具家電等用品,60多萬元存款等。由于袁晨身體殘疾,法院從60萬元存款中先扣除了其用于治療和生活的費用40余萬元,剩下的19.5萬余元由夫妻對半分割,家具家電等用品也對半分割。對于最大的一筆家庭財產——住房,法院不支持袁晨的訴求,理由是雖然這套房子的產權證是袁晨和彭京華婚后取得的,但購房款是彭京華婚前獨自付清的,故房子屬于彭京華的婚前財產——袁晨與彭京華婚內生活僅一年多時間,尚不具備夫妻共有財產分割的法律依據。此外,對袁晨要求正在服刑的彭京華給予她生活補貼費50萬元的訴訟請求,法院不予支持。
袁晨堅持認為,彭京華入獄前很有可能藏匿了一部分財產,足以支付她50萬元的生活補貼費,但她不能向法院提交丈夫隱匿錢款的相應證據。袁晨對一審判決表示不服,上訴到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而彭京華對法院準予離婚的判決也持有異議。成都市中院接到袁晨的上訴狀后,將案子發回音羊區法院進行復審。
2008年元月,青羊區法院再次在金堂監獄進行特殊庭審,最終維持原判。庭審中,彭京華同意袁晨的離婚要求,他說:“我現在想通了,因為我無法再給袁晨燦爛的生活,她也不可能等我出獄,我祝她一路走好。”說到這里,這個昔日官場上風光無限、呼風喚雨的男人哽咽了,袁晨冷漠地看著他,二人過去的甜情蜜意早已成為回憶。
美少女攀上“局座”
1955年3月,彭京華出生在山東省博興縣,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參加工作后,彭京華在仕途上一路順風,從辦事員到副科長、科長,再到四川省阿壩州交通局副局長、阿壩州公路局局長兼黨組書記。
彭京華的結發妻子柳琳是四川某學院的行政處長,夫妻倆有一個女兒。自從在單位擔任領導后,彭京華成天忙于開會應酬,常常很晚才回家。時間久了,夫妻之間開始產生隔膜。彭京華的大男子思想很嚴重,他不屑為家長里短的矛盾和妻子溝通交流。最終,夫妻倆以性格不合為由離婚,女兒跟隨媽媽生活。
不到兩年,彭京華娶了了第二任妻子徐倩。徐倩是成都市政府某機關的一位處長,比彭京華小8歲,外貌和氣質不俗,王作能力突出,是公認的美人加能人。與彭京華結婚后,徐倩覺得兩人的感情還不錯,彭京華卻有苦難言:妻子在成都工作,自己則在偏遠的阿壩州,加之夫妻皆為官場中人,都有很強的事業心,夫妻倆只能利用節假日相聚。
聚少離多的家庭生活,讓彭京華時常感到情感空虛,他開始留意起身邊那些能讓他心動的女人。1998年3月,交通局新一屆領導班子成立,彭京華被任命為常務副局長。同年6月,他在一次檢查工作時入住當地賓館,經人介紹認識了在賓館工作的袁晨。中專畢業的袁晨時年20歲,雖然不善言談,但人長得漂亮,身材高挑而性感。接觸中,袁晨羞澀的微笑和善解人意的舉止,給彭京華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袁晨從旁人口中得知,面前這位相貌堂堂的男子是個“局座”,而且仕途廣闊,這讓尚未結婚的她怦然心動,要是自己能嫁給這樣的男人多好啊!袁晨相信,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讓袁晨驚喜的是,彭京華經常借出公務之名,到她工作的賓館入住,并點名讓她服務。經過一段時間交往,袁晨了解到彭京華對自己目前的婚姻很不如意。有一次,倆人在一起喝茶,袁晨向彭京華投石問路:“我以后談戀愛,就以你為擇偶標準。”彭京華笑道:“萬一遇不到我這樣的男人,你就不嫁人了?”“那完全有可能哦!”袁晨說著,一抹紅暈涌上秀氣的臉龐。
回家后,彭京華品味著袁晨的話,他忽然有一種沖動,于是給袁晨發了幾條“愛你在心口難開”之類的曖昧短信。得到“信號”的袁晨馬上放棄了少女的矜持,她開始主動出擊,向彭京華發動猛烈的“書信攻勢”。學歷不高的袁晨,寫情書的文筆卻不錯,字里行間總是充滿纏綿的情意。由于工作忙,彭京華總是收信多回信少。袁晨并不計較,堅持以信傳情,傾訴對彭京華的愛慕。一年內,她寫的情書多達60封!
這種舉止當然很招搖,畢竟年僅20歲的女孩追求的男人是一個年齡與自己父親相當的已婚局長,周圍的人難免有不少議論。有的人譏諷袁晨一心想攀高技,有的人指責她插足別人的婚姻,但是袁晨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
在袁晨的纏綿攻勢下,彭京華情感迷離,產生了離婚再娶的想法。朋友勸他:“她看上的是你的權勢,你與她逢場作戲可以,婚姻大事還是要慎重考慮。”此時的彭京華卻覺得,今生只有與袁晨結婚才能給他帶來無限的幸福。
2001年元月,46歲的彭京華與第二任妻子離婚,幾個月后他和23歲的袁晨領取了結婚證。婚后,他利用自己的職權,將袁晨從賓館調到公路局上班。
老夫栽倒在金錢面前
婚后,富足、風光的“局長夫人”生活讓袁晨格外舒心,曾經攪擾她的那些閑言碎語也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彭京華繼續在仕途上春風得意,他很快就擔任阿壩州公路局局長兼黨組書記,同時擔任公路交通集團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
其時,阿壩州公路建設正加大步伐,公路局負責九寨溝風景區環線公路建設、某國道公路建設和鷓鴣山大型隧道工程等一系列重大工程項目。作為局長的彭京華,已經不滿足于國家公務員的死工資。在負責建設項目的招標中,他對“回扣”很感興趣。對此,袁晨覺得很正常:這年頭哪個當官的不撈外快,何況彭京華是負責交通建設的,“修路”難道不是一條斂財之道嗎?
后來,彭京華撈外快、要回扣的膽子越來越大,除了利用對工程的特殊權力貪污受賄,還在經費包干和改制承包等名義下賣地、賣設備、賣廠房,再將這些變賣國有資產的錢款揣進個人的腰包。由于這位鐵腕局長的獨斷專行,不少從事公路建設多年的老職工被裁員下崗或被大幅削減工資,一時間阿壩州公路系統怨言四起,上訪告狀的事件頻頻發生。彭京華自以為實權在握,誰也奈何不得他,他照樣我行我素。
2002年春節前兩天,彭京華很晚才回到家,一進門就從提包中掏出一個用報紙包裹的東西。袁晨剝開報紙,里邊是厚厚的百元大鈔!她驚訝地問:“哪來的這么多錢?”彭京華掏出一支煙點燃,得意地吐出幾個煙圈:“別人表示的小意思。”袁晨說:“收這么多錢,會不會有什么風險喲?”彭京華不屑地回答:“閑著喝茶就沒風險,打麻將賭錢都有風險。”彭京華覺得女人的嘴關不住話,有些事還是不讓她知道為好。從此,他不再對妻子公開所有的收入,除了工資和獎金交給袁晨,外快基本上成了他的私房錢。
彭京華大肆撈取不義之財的劣跡被知情人舉報到上級有關部門,一張法網在他身旁悄悄張開。2003年是彭京華48歲的本命年,他天天拜佛祈禱,保佑自己平安無事。但是,元旦過后上班的第3天,檢察院的工作人員出現在彭京華的辦公室,這位貪得無厭的局長被帶到了他應該去的地方。
少妻情義漸至冰點
丈夫被拘押,袁晨一下子懵了,畢竟結婚才一年零四個月,好日子剛開頭,24歲的她忽然覺得生活變得不可捉摸。她像是一個溺水者,企圖進行“死馬當做活馬醫”的自救。她拿出當年給丈夫寫情書的勁頭,把大量的申訴信寫給檢察院和紀檢監察部門,力圖為丈夫減輕罪責。
然而,在鐵證面前,一切狡辯都是徒勞。2004年3月,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宣布終審結果:彭京華因犯有侵吞國有資產罪,且數額較大,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
聽到判決,袁晨幾乎昏厥!那些日子,她天天以淚洗面,后悔當初沒多給丈夫敲敲警鐘。更讓她感到沮喪的是,她從檢察院的調查中得知,口口聲聲說深愛她的丈夫居然背著她藏了不少私房錢。她真的不明白,結了3次婚的他為什么還要瞞著她?
彭京華服刑初期,袁晨經常去監獄探望他。監獄管理方為了讓彭京華安心改造,也勸袁晨以夫妻感情為重,不要離婚。他們舉例說,很多職務犯罪者的家屬都選擇了承擔責任,鼓勵服刑的親人安心改造,直到刑滿出獄夫妻團圓。另外,監獄方出于人道主義的考慮,有時會在袁晨探監時安排“夫妻房”。袁晨表示,她會等到彭京華出獄的那一天。
山盟海誓固然動人,但時間可能會改變一切。彭京華服刑的第二年,有人告訴他,袁晨探監時經常由一位開著寶馬車的小伙子接送,兩人似有曖昧關系。彭京華請人打聽,發現情緒消沉的袁晨在外面以放肆消費為樂事,經常出入高級保健美容場所,吃喝玩樂揮霍無度。彭京華心生疑竇,在袁晨探監時多次與她發生爭吵,夫妻倆產生了很深的矛盾。為了避免丈夫猜忌,袁晨再去探監時不再由那位開寶馬車的小伙子接送,而是自己乘車去。
2004年11月20日,袁晨探監后返回成都時,搭乘他人的便車,結果途中遭遇車禍。袁晨被送進醫院搶救,車禍使她的身體多處傷殘。袁晨住院數月,彭京華先后幾次托朋友給她送來幾萬元。那天,彭京華想到自己給家庭帶來了如此多的災難,他心存內疚地給袁晨寫了一封信,請獄警在電話中讀給袁晨聽。不料,袁晨心情郁悶煩惱,沒等獄警把信念完,她就把電話掛斷了。袁晨認為,如果丈夫不猜忌她,她就不會搭乘別人的便車,也就不會發生車禍悲劇,丈夫在官場栽跟頭毀了她的婚姻,丈夫的猜忌又毀了她的健康,現在距離丈夫出獄的日子還很遙遠,即便他出獄后,也不再有過去顯赫的地位和豐裕的物質條件,她沒想到自己最珍貴的青春換來的是如此不堪的結局。不管彭京華說什么甜言蜜語,袁晨都覺得心灰意冷。
傷愈出院后,袁晨沒有再去探監,打電話時也是不咸不淡地說幾句了事。妻子的變化讓彭京華深信她有了外遇,夫妻矛盾越來越激化,那次,彭京華在電話中指責袁晨:“你現在對我越來越不關心了!”袁晨反唇相譏:“你在里面還有管教干部關心,現在有誰來關心我?”雙方話不投機,到后來連電話也懶得打了。
袁晨不想再在婚姻的圍城中傻等丈夫出獄了,她決計趁自己還年輕開始新的人生。于是,她向法院提出離婚和財產分割訴求。由于在財產分割上沒達到目的,心有不甘的袁晨把彭京華第二次告上了法庭。
第二次庭審結果將擇日宣判,但合議庭的意見維持一審判決。這表明,滿身傷殘的袁晨在歷時一年多的官司中,很可能僅分割部分家具家電和不足10萬元的現金,而她為此付出的是自己寶貴的青春、健康的身體以及一生的痛悔。
為追求浪漫情感而“婚”了3次的彭京華,在庭審中感嘆:“我的貪婪毀了我的前途,也毀了我的婚姻。但我也明白了,建立在金錢和權勢基礎上的婚姻看上去很愜意,實際上是那么的脆弱和不堪一擊。”
彭京華的貪欲自毀前途,袁晨趨炎附勢人財兩空,他們都給人們留下太多的思索。
編輯 魏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