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市城市化進程中流動人口子女的教育狀況調查

摘要：本文著眼于教育狀況，以南京市X區C小學為例，在縱向對比中發現。城市管理部門相關政策的調整對外來工子女學校的硬件條件、師資和就讀學生都產生了一系列的復雜影響，其中既有與政策初衷相符的方面，同時又存在遺憾。

關鍵詞：城市化 流動人口 教育質量

2006年夏天，南京市X區教育局對轄區內的外來工子女學校進行了清查和整改，希望借此提高外來工子女學校的整體教學質量，凡不具備辦學許可證或者不符合教育局辦學條件的外來工子女學校一律取締。清整后，X區內僅剩下位于城西的D外來工子女學校。考慮到整改后東城區已沒有外來工子女學校，x區教育局將該區原本規模較大的A外來工子女學校與臨近規模較小的B外來工子女學校合并，改名C小學，劃歸E中學代管。盡管存在戶籍制度的阻隔，但在市場化運作的環境下，外來工子女在城市獲取接受教育機會的需求基本上能夠得到滿足，但教育狀況不容樂觀。筆者從2007年3月到2008年6月間，利用問卷和訪談相結合的方法對學校校方、教師、學生進行了系統調查。

一、學校硬件條件的變化

南京A外來工子女小學2006年上半年時共有教師16人，學生約300人。B外來工子女小學2006年上半年時只有兩個年級兩個班，教師和學生人數都很少。兩所學校被取締的緣由皆是未獲得辦學許可證。合并后，C小學校址定于原公辦C小學的舊址，學校的財務和人事統一由E中學管理。其間，A外來工子女小學的教師基本上全部轉移到了C小學。原學校的學生也基本全部轉校到c小學就讀。

C小學劃歸E中學代管后所帶來的最直觀的變化就是學校硬件條件上的改善。首先，X區教育局分別于2006年暑假和2007年暑假投資95萬元將c小學的操場兼籃球場由原來的泥土場地翻修為水泥場地和人造草坪場地，并添置了數個籃球架。其次，區教育局還出資在學校南面新建了一排教學用房，三間大教室共約100平米。北面的教學樓則得到了全面的修繕，照明條件大大改善。另設立了收費性質的學生食堂，方便離家遠的學生中午就餐。此外，在社會力量的共同幫助下，學校的體育器材在不同程度上得到了添置。音樂器材方面，E中學將退役的一臺舊鋼琴和彩電捐贈給了c小學。不過，相對于體育和美術設備的大幅增加。教學儀器仍然十分匱乏。據受訪的教師反映，無論是2006年上半年還是現在，上課時使用教學儀器的機率都非常小，一是由于設備的缺乏，二是品種單一。教師們普遍認為，教學設施的缺乏會直接影響到課堂教學質量，不利于學生理解課本知識，加上學校學生基礎本來就較差，班級人數又遠遠多于公辦學校，該局面對學校提高教學質量十分不利。

二、師資條件的變化

大量外來工子女學校的取締和學校硬件條件的改善帶來的是學校規模的變化。2006年下半年，c小學的在校人數迅速擴增到500多人。2008年上半年，C小學的在校人數為612人，已經達到飽和狀態。據校方介紹，學校計劃2008年下半年繼續一年級收兩個班，屆時學生總數將達到660人左右。

為了應對招生人數的增長勢頭，C小學校方于2006年下半年錄用了兩名新教師，在校專職教師人數增至18人。教師學歷結構為中專學歷15人，大專學歷2人，本科學歷1人，青年教師僅有1人，其余均為中老年教師。從數據可以看出，c小學在校學生人數增加的幅度和教師人數增加的幅度并不同步。公辦學校的班級師生比一般是1.8—2.0，而C小學的班級師生比則僅僅1.3多一點。管理格局調整之后，學校課程包括語文、數學、外語、思想品德、音樂、美術、科學和隊會八門。不過由于學校教師的待遇水平不高，音樂和美術專業教師不愿意到學校任教，所有教師不得不兼任副科，副科的教學質量可想而知。值得注意的是，從2007年開始，由于南京市外來工子女學校與公辦學校之間逐步實行并軌升學制度，C小學面臨的升學壓力驟升。現在，學校的午休時間基本被班主任用來進行補課，并且下午也增加一節補習課。另外，部分副科時間也被用作主課補習。

教師的收入是筆者關心的重點問題之一，教師的待遇直接關系到教學質量。在區教育局的支持下，學校教師的待遇得到了明顯的改善，主要表現在收入的增長上。但值得注意的是，原本外來工子女學校教師的工作量已經較公辦學校遠遠超出，而現在該局面進一步惡化。此外，由于人事被凍結，學校無法單方面擴充教師隊伍，教師對此局面深表不滿，這嚴重影響到學校教學質量的改善。教師群體的另一個積怨就是與公辦學校教師待遇對比后所感受的強烈落差，他們對公平待遇的期待十分強烈，假若當局不能采取相關措施來緩解教師群體的焦慮，教學質量勢必會受到負面的影響。

三、在校學生的就學行為和心理變化

就政策調整的影響而言，在校學生應該是波及幅度最大、深度最大的人群。由于小學生年齡層次的特點，學校對該人群個體的成長是至關重要的環節。就此，項目組對目前就讀于c小學的51名轉校生進行了調查。從調查的學生構成來看，平均年齡12.8歲，其中五年級25人，六年級26人。

政策調整對學生群體的影響是十分深刻的。首先影響到的就是校址的遷移。由于周邊學校的關閉，大量原本就讀于這些學校的外來工子女只能選擇到c小學就讀，而由于C小學校址偏遠，許多學生上學的路程大大增加。超過6成的學生選擇乘坐公交汽車上學，交通安全成為首要的問題。另外，不少選擇獨自上學的學生的人身安全問題也值得關注。其次需要考慮的是學生對于新學校環境的適應問題。盡管大多數的學生表示喜歡新學校、新老師和新同學，但從他們的學習成績來看，39.2％的受訪學生認為成績比轉校前有所下降。僅有27.5％的學生表示現在更好。相比較人際關系上的適應，學校氛圍和壓力的適應更為艱難。尤其是升學制度的并軌后，學生所面臨的巨大升學壓力可能會對許多個體造成心理上的沖擊。由于這些孩子的學業基礎普遍較差。公辦學校與就讀學校條件上的巨大差異又更加直接地擺在了學生們的面前。如何化解升學的壓力成為學生們必須面對的問題。值得慶幸的是，在調查中這些孩子所表現出來的成熟令項目小組的成員感動。社會現實所帶來的巨大階層差距并沒有令小學的學生們感到絕望和忿恨，他們相信通過自己的努力可以改變自身和家庭的生活質量。

四、小結

從2006年夏天算起，C小學改名換制已經兩年了。從這次的調查來看，2006年夏天的政策調整，的確改善了C小學的硬件條件，也改善了小學的師資條件，為學校整體教學質量的提升做出了很大的貢獻。這與政策的既定目標是相符合的，但遺憾也很明顯。外來工子女學校和公辦小學身份上的差異表明了政策的不徹底，也導致了C小學在面臨升學壓力的同時無法獲取相應的資源，外來工子女所獲取的教育服務與市民子女相比差距依然明顯。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巨大的遺憾。

應該說，運用政策性手段來優化資源配置是具有中國傳統的思路和手段，此次的外來工子女學校清整自不在例外。從政策調整的效果來看，社會的進步得到了體現，但不徹底性也表露無疑。社會整體的發展不是一蹴而就的，因此，這一個腳步的珍貴性并不比別的腳步要來得低。我們希望，決策者能夠重視這些孩子的渴求，為他們營造一個公平的環境。我們也希望，家長們能夠認真傾聽自己孩子的心聲，為他們艱辛卻必須前行的旅程提供來自家庭的最寶貴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