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民粹派革命家特卡喬夫６０年代的革命活動

摘要： 特卡喬夫是俄國19世紀60—70年代民粹派的革命理論家之一、俄國布朗基主義的代表人物，主張立即通過密謀的手段發動暴力革命，奪取國家政權，借助國家政權的力量改造社會，實現農民社會主義理想。他的思想形成于60年代末70年代初，是革命激進主義的典型代表，他的60年代革命活動對其革命理論的形成有至關重要的影響。

關鍵詞： 特卡喬夫 革命活動 革命激進主義

彼得·特卡喬夫于1844年6月29日出生在普斯科夫省不富裕的“小領地貴族”家庭。1851年特卡喬夫的父親去世，他隨后移居彼得堡，從此開始靠勞動養活自己，根據這樣的出身和生活環境，可以認為他“是一個典型的平民知識分子”。①在60年代初他參加了學潮走上了革命道路，多次的監獄生活和秘密活動把他培養成了真正的革命者，在各類刊物的文學評論活動，為日后他的思想逐漸成熟、形成體系打下了基礎。

一、革命活動的起點——60年代初的學生運動

1861年8月特卡喬夫通過彼得堡大學的招生測驗，被法律系錄取。彼得堡大學不僅成為特卡喬夫求學道路上的新階段，也是他革命道路的起點。

由于亞歷山大二世在1861年5月所頒布的新大學管理條例——《普佳京斯基（путятинский）條例》，新條例禁止大學生集會，組織互助儲金會，建立其它任何的聯合組織及小團體，大學生們還必須要聽某些課程，并且要支付大學學費。這個條例廢除了亞歷山大在他登基初期所做出的一些盡可能的讓步，因此在大學生中引起騷動。9月17日彼得堡大學開學了，大學生們為了表達抗議每天舉行激動喧鬧的集會，教室里很少有人上課。

在特卡喬夫邁進大學的最初幾天，大學青年反對政府的抗議達到了最高潮，彼得堡大學就是這樣呈現在特卡喬夫的面前。他所進入的法律系恰恰集中了抗議運動中最積極的力量。進入大學的最初幾天，他在大學教室里聽到的不是教授們的講座，而是學生集會領導者激情四溢的演講。很快特卡喬夫就參與到學生運動之中，用特卡喬夫姐姐（Александра Никитична）的話說：“他是非常積極地參加到大學的學潮中去。”②

由于課程無法正常進行下去，政府隨即關閉了學校，學校向所有學生提供了學員登記薄，并發出威脅，稱學生如果沒有登記薄就會被學校除名，要求學生認真準備填寫學員登記薄。

這導致了抗議大學生的分裂，部分學生開始忙于準備學員登記薄，大學重新開放，但課程仍因缺少聽課的學生而無法進行。大學是空的。在學校門口聚集著大量的學生，“沒有學員登記薄”的學生同有“學員登記薄”的學生發生了激烈的爭論。

在大學重新開放前夕，也就是10月12日大量的大學生在學校門口聚集，呼吁取消大學校長強加給他們的學員登記薄，很多居民也參與到這次集會中。特卡喬夫也沒有領取學員登記薄，并參與了這次集會。聚集的人群被前來管制的警察和軍隊包圍并爆發了沖突，所有人群中的人都被登記和逮捕。因此，特卡喬夫在這一天與其他總共300名大學生一起被逮捕，被送往彼得保羅監獄，后因彼得保羅監獄無法容納這些“囚犯”，他和大部分被捕學生被關在喀瑯施塔德監獄。在這一事件后大學繼續開放，但它的教室幾乎是空的。10月20日政府又發布了關閉彼得堡大學的命令，“將來在重新審定大學章程后才能開放”。

在大學生進行抗議的時候，社會的同情給了大學生這一方。社會各界到處在為他們募款，匯集要求減輕對他們制裁的請愿書，有的人給他們寄食品、衣服、書籍報紙、香煙，等等，甚至為他們舉行了演奏會。

政府給予在彼得保羅監獄和喀瑯施塔德監獄中的大學生們相當大的自由，允許他們同親屬見面，他們可以自由走動的時間也比較寬裕，可以有書籍和報紙，可以練習聲樂、演舞臺劇，甚至可以唱俄國和波蘭的革命歌曲，閱讀和相互傳閱違禁的詩歌，而最主要的是還可以就社會政治問題進行無休止的爭論。許多人在這里成為了有覺悟的反政府人士和革命者。特卡喬夫在監獄中也“享受著這樣的待遇”，也利用這種條件同其他激進青年交往，同被捕的激進大學生建立更緊密的聯系，可以說他經受了一次真正的革命洗禮。特卡喬夫像隨后整整一批的革命小組和秘密社團的參與者一樣，都出自這些在彼得保羅和喀瑯施塔德監獄呆過的大學生。正如學潮中法律系的學生領導者之一烏京（Утин）所說：“政府把學生們制服并趕出大學，但監獄給予大學生們另一種形式的大學教育。……”③可以設想在這樣的環境下，特卡喬夫的思想發生了何等重大的改變，用他姐姐的話說，他剛從喀瑯施塔德監獄出來的時候認為：“為了革新俄羅斯，必須消滅所有超過25歲的人。過了一段時間他放棄了這個滅絕人性的計劃，但仍然認為，為了大眾的幸福不僅可以，而且應該犧牲個人。”④

1861年10月12日特卡喬夫參加學生集會和警察軍隊發生沖突被捕，入獄兩個月。在監獄中，被捕的學生通過各種方式相互聯系，特卡喬夫也利用這種相互交往的可能，同被捕的激進大學生建立了更緊密的聯系。正如學潮中法律系的學生領導者之一烏京（Утин）所說：“政府把學生們制服并趕出大學，但監獄給予大學生們另一種形式的大學教育。……”⑤特卡喬夫在監獄中受到大學生們激進氛圍的進一步影響，帶著自己對進步道路和進步價值的理解于1861年12月9日出監獄。

二、地下革命小組活動

從1861年中期開始，組織秘密社團“土地和自由社”的工作在已有的協會和小組的基礎上，接近1862年春天的時候已經大規模地活躍起來。秘密社團的建立伴隨著新的地下小組的出現，特卡喬夫沒有留在這一進程之外，他很快在出獄之后加入一個這樣新建立的小組——薩馬林（Льв Самарин）小組。

薩馬林是彼得堡大學法律系的旁聽生，和特卡喬夫一樣因參加1861年秋的學潮被捕入獄。由于他有出眾的文學天賦，在《星火》雜志上發表過一些文章，并且跟《現代人》雜志關系密切，深受車爾尼雪夫斯基和涅科拉索夫的信任，因此經常參加地下活動。根據“第三廳”的情報，“薩馬林參加了一個昔日彼得堡大學俄羅斯波蘭學生組成的小組，并且接受建立新的秘密小組的任務。特卡喬夫和他的堂兄尼古拉·特卡喬夫都是這個小組的主要成員”⑥。根據特卡喬夫姐姐的證實，特卡喬夫在薩馬林小組中發揮重要作用，他的意見曾被這個革命小組接受為活動的原則方針。⑦

在參與薩馬林小組活動的同時，特卡喬夫還加入了另外一個與“土地自由社”有關的革命小組——列奧尼德·奧利舍夫斯基（Леонид Ольшевский）小組。像這一時期其他的彼得堡和莫斯科地下小組一樣，這個小組同在俄國活動的波蘭秘密組織有聯系，特卡喬夫同小組中很多波蘭革命者有密切的來往。同時，奧利舍夫斯基小組和土地自由社的成員也交往密切。

莫斯科大學波蘭籍學生列奧尼德·奧利舍夫斯基（Леонид Ольшевский），發生學潮時就在彼得堡，被捕入獄關在喀瑯施塔德監獄，在那里認識了特卡喬夫。后在警察的監督下返回出生地，他在1862年4月擅自返回了彼得堡。

1862年6月奧利舍夫斯基被告發遭逮捕，奧利舍夫斯基小組就此被沙皇當局破獲，警察掌握了他從事反政府活動的直接證據——《至俄國人民》傳單的手稿，這份傳單在當時具有很重要的地位，因為它是用地下秘密語言創作的，對那個時期幾乎所有的革命小組的出版物都產生了影響。這份傳單也是奧利舍夫斯基小組活動綱領的表達，特卡喬夫的思想對這份傳單有著直接的影響，正如В.Ф.Пустарнаков Б.М.Шахматов在《彼得·特卡喬夫兩卷本文集》的序言中所說：“把傳單和特卡喬夫的詩歌《基督的星期日》進行字面的比較，發現兩個作品思想驚人地相似，有一段是引用自特卡喬夫的詩歌，有時覺得，傳單就是全面地平淡無奇地從詩歌中移置的。”⑧

同年11月特卡喬夫因在搜查奧利舍夫斯基住處時發現他的手稿而被捕，在審訊的過程中只是指控他知道傳單《政府鎮壓波蘭的手段》，卻沒有因此檢舉相關的人，并在自己的詩中間出現了違法的內容；逮捕他時在其衣袋中發現了《土地和自由》社的綱領性文件——Н.П.Огарев的《人民需要什么？》。案件于1863年1月被轉到參政院審理后，特卡喬夫被保釋出獄，經過一年多的偵查審理，1864年10月特卡喬夫被判處入獄一年，后因其未成年減刑至三個月。直至1865年2月特卡喬夫才獲得自由。特卡喬夫總共在彼得堡羅監獄度過了6個月，起初是以受審訊逮捕的形式，后來被參政院判刑。

從此之后當局似乎有規律地每年逮捕他一次：1863年2月他經過審訊被釋放，1864年11月因樞密院的判決入獄3個月，在1865年2月又被釋放，最終在1866年卡拉克佐夫的槍聲后，沒有任何解釋就又被關進監獄。當局把特卡喬夫從監獄放出來的時候，并沒有放松對他的關注：經常暗中監視他，搜查其住所，就一些其它短期逮捕審訊案件，突然傳喚他問話。

但每次特卡喬夫被釋放后都繼續融入革命的潮流之中。1863年出獄后，他嘗試重新建立地下秘密聯系；1864年出獄后，在一些大學生被大學開除后，他參加了在《俄羅斯言論》雜志助理編輯羅伊茨基（Троицкий）的住所內的大學生集會，據1864年5月13日間諜報告顯示，他常參與其中，“大學生特卡喬夫、普拉克辛（Плаксин）⑨、科爾尼洛夫（Корнилов）經常聚集在《俄羅斯言論》編輯特羅伊茨基（Троицкий）那里……”⑩。在亞歷山大劇院，他又因試圖和大學生們一起破壞諷刺歌劇《頑皮的大學生》的主角的演出而被捕；他還為了支持П.В.Михайлов的免費學校，建立文學晚會；從事革命小組之間聯系的秘密接頭活動。

三、特卡喬夫與卡拉克佐夫小組{11}

同時，一些證據表明特卡喬夫參與了卡拉克佐夫小組的秘密活動。首先，特卡喬夫幾乎與卡拉克佐夫小組所有的主要成員相識并且關系密切；與依舒京胡佳科夫革命小組中央關系密切的В.Н.Черкезов在《Ножин的紀錄》中顯現出，特卡喬夫認識卡拉克佐夫小組重要的成員Ножин{12}。特卡喬夫和另一個卡拉克佐夫小組積極活動分子П.В.Михайлов在60年代期間都有密切聯系。向學生們提供“某種小書”閱讀的В.В.Яковлев圖書館書店的所有者就是Михайлов，并且，這個圖書館是卡拉克佐夫分子夜間聚會的地方。特卡喬夫積極參加并幫助П.В.Михайлов創辦免費學校事業。特卡喬夫的姐姐София也在那里教課，在1865年她從П.В.Михайлов的學校中分離出來，主辦自己的縫紉學校，而這個縫紉學校就在彼得·特卡喬夫的住所里。同樣П.В.Михайлов也在這個縫紉學校內授課。

其次，特卡喬夫的1865年6月27日的信也證明他同卡拉克佐夫分子來往密切。這封信是在卡拉克佐夫刺殺沙皇后，奧利舍夫斯基（Ольшевский）第二次被捕后在奧利舍夫斯基（Ольшевский）那里發現的。在警察搜查的備忘錄里傳遞了一些這封信的內容，“信是寫給誰的不太清楚；……П.В.Михайлов，很顯然從特卡喬夫的信中，知道Печаткин，П.В.Михайлов并且與有名的政治犯Баллод有著很好的關系”。{13}

最后，還有兩份證據證明特卡喬夫參與卡拉克佐夫小組秘密活動的程度。刺殺沙皇后的一周，在對特卡喬夫進行的逮捕和搜查中發現了兩本自制的小冊子，其中一本叫做借書人名單，另一本是小飯店的賬單。借書人名單中紀錄了很多活躍的卡拉克佐夫分子，Никольский兄弟，印刷胡佳科夫《自學教材》的印刷廠主А.А.Штукенберг Куколь-Яснопольский，是合法掩護卡拉克佐夫小組的“出版業者勞動組合”的發起人之一，也是特卡喬夫的親密朋友И.А.Рождественский。同樣在小飯店的賬單中也有卡拉克佐夫小組成員的簽字。這很清楚地說明：這些文件是卡拉克佐夫小組活動的重要證據，而這些文件卻在特卡喬夫那里，這就證明了特卡喬夫參與了他們的活動。

四、1868年—1869年的學生運動

1868年—1869年的學生運動是特卡喬夫革命活動的重要時期。1857年，政府頒布了加強對大學生管理和限制大學生自由的法律，在高校中引發了騷動，學生們開始在彼得堡高等院校中集會，開始組織小組。1868年秋，巴枯寧和Жуковский所出版的《人民事業》雜志傳入俄國，雜志號召俄國青年把自己的力量投入到人民的解放事業中去，極大地推動了學潮的發展，為特卡喬夫和涅恰耶夫的活動準備了條件。這從1868年開始特卡喬夫同涅恰耶夫在彼得堡組建地下活動小組，認為最直接的目標是推翻專制制度，把學潮引向革命。“涅恰耶夫對同這樣的革命作家合作非常滿意，因為特卡喬夫有豐富的革命活動經驗和廣泛的關系網。”{14}在涅恰耶夫小組綱領《革命行動綱領》的形成過程中特卡喬夫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根據研究者Б.П.Козьмни.Ш.М.Левин.М.Г.Седов的觀點，到今天為止沒有任何能反駁，特卡喬夫是涅恰耶夫小組基本文件——《革命行動綱領》的作者，或者是合作者。綱領的主要思想——‘社會革命，是我們政治革命的最終目的，政治革命只是達到這一目的的唯一手段。’在綱領中表達了所有俄國雅各賓主義社會革命學說的基本思想，特卡喬夫思想成熟的70年代擬定準備起義的具體計劃。”{15}

1869年初，涅恰耶夫出走國外，特卡喬夫繼續領導涅恰耶夫小組，試圖把革命事業繼續下去，他幾乎每天在自己的住所召開秘密會議，會議經常從晚上開到天亮。在政府開始逮捕、開除在學潮中“鬧事”的大學生以后，特卡喬夫寫了一封呼吁書：《至社會》，向社會呼吁，爭取社會輿論對大學生的支持，這份呼吁書是第一份用地下秘密語言寫成的作品，給社會和政府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呼吁書被送往各個雜志報紙編輯部、個別政府代表那里，在學校中分撒。1869年3月26日特卡喬夫被捕，對他的審訊進行了兩年多，最后指控他三項罪狀：1）寫了《至社會》的傳單。2）出版了被視為遭查禁的《俄羅斯言論》繼承者的《光線》文集。3）在1869年的出版物的序言和注解中翻譯了Э.Бехер的《工人問題》。{16}特卡喬夫因此被判處1年4個月的刑期，然后流放到西伯利亞，后改判為在警察的監督下流放到他的出生地大盧基。

注釋：

①Е.Л.Рудницкая.Русский бланкизм Петр Ткачев，1992，（18）.

②Е.Л.Рудницкая.Русский бланкизм Петр Ткачев，1992，（20）.

③Е.Л.Рудницкая.Русский бланкизм Петр Ткачев，1992，（27）.

④Академия наук СССР институт философии Петр.Никитич.Ткачёв сочинения в двух томах том 1 Москва，1975，（8）.

⑤Е.Л.Рудницкая.Русский бланкизм Петр Ткачев，1992，（27）.

⑥⑦Е.Л.Рудницкая.Русский бланкизм Петр Ткачев，1992，（28）.

⑧Академия наук СССР институт философии Петр.Никитич.Ткачёв сочинения в двух томах том 1 Москва，1975，（11）.

⑨普拉克辛和特卡喬夫一樣，是薩馬林（Льв Самарин）小組成員.

⑩Е.Л.Рудницкая.Русский бланкизм Петр Ткачев，1992，（42）.

{11}卡拉克佐夫是俄國歷史著名的革命青年，為了行刺沙皇組建了一個革命小組，1866年刺殺沙皇未遂，被絞死.

{12}Академия наук СССР институт философии Петр.Никитич.Ткачёв сочинения в двух томах том 1 Москва，1975，（14）.

{13}Академия наук СССР институт философии Петр.Никитич.Ткачёв сочинения в двух томах том 1 Москва，1975，（15）.

{14}{15}Академия наук СССР институт философии Петр.Никитич.Ткачёв сочинения в двух томах том 1 Москва，1975，（19）.

{16}Академия наук СССР институт философии Петр.Никитич.Ткачёв сочинения в двух томах том 1 Москва，197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