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弗里達和里維拉他們家

上世紀三四十年代，迭戈·里維拉和弗里達·卡洛在墨西哥城的家，幾乎是國際文藝圈人的圣地。現(xiàn)在，兩人的工作室和住處都成了博物館，弗里達的那個叫藍屋。

藍屋的門票45比索，跟這個國家最著名的人類學(xué)博物館和美術(shù)館相當(dāng)，而且，不讓照相，導(dǎo)致每一位參觀者的腳步都放慢了些。

除了大量的鉛筆、鋼筆素描，她在信封、書頁上的涂鴉都將主人的疼痛一一宣泄。6歲因小兒麻痹癥而左腳彎曲，18歲的那場電車車禍判她終生坐在輪椅上，而且不能生小孩。弗里達一生都沒有停止描繪對懷孕、分娩的渴望。譬如這幅素描：一個懷孕的生靈直立著，馬頭人體，長一束俏皮的尾巴；譬如那張繪于流產(chǎn)后的油畫《我的誕生》。

弗里達自己做的頭飾靜靜地豎在櫥窗里，有點像鄧麗君赤柱故居床前的那雙繡花拖鞋，讓人心里怦怦跳。那是一種類似于伊麗莎白時代大荷葉領(lǐng)的東西，白、粉、藕三色，在60多年前將她裝飾成一個女王的樣子。但墨西哥城的效果放到西方就很不同，據(jù)說在紐約街頭，常有孩子們跟著問：“哪里有馬戲?”

她的床尾有一面橢圓形的銅鏡，可以想見一個多半時間躺在床上的人是如何經(jīng)營自己的——在她150幅遺作中，有一半以上是自畫像。她的床頭，是馬恩列斯毛的絲織頭像，下面一行小字：杭州都錦生廠織造。

令人感興趣的是那些小說家、詩人和畫家們寫給她的信件（有英文版簡要翻譯），那些充滿情誼的字句標志了她當(dāng)年的名聲。譬如她學(xué)生時代的戀人阿萊詹德羅·戈梅斯·阿里亞斯（卡丘查的領(lǐng)袖人物、演說家）贊美她是集美麗與智慧于一身的非同尋常的女子，收藏家佩吉夸她的耳環(huán)好看，攝影師尼古拉斯信中說“我不在乎你有多瘦”，詩人聶魯達在1953年5月從智利黑島家中給她寫信，1952年，一個叫安東尼奧·羅德里格斯的人在信中說“有一天，人們會像感謝貝多芬、奧斯托洛夫斯基、倫勃朗那樣感謝你，因了創(chuàng)造性的貢獻、與逆境的斗爭以及相伴的爭議性”……

那天上午，有個傻子在藍屋里忙于抄寫別人的信，那就是我。

弗里達和丈夫里維拉的童年、少年照片都在。里維拉成長后體格壯觀，跟妻子在一起簡直像拉伯雷作品中走出來的人，而弗里達攝于1932年10月16日的那張黑白照清晰刻錄了她獨特的雙眉、獨特的眼神——她真的很好看。

病人、同性戀者、共產(chǎn)主義者，花心男人的妻子，托洛茨基的緋聞女友，這個墨西哥女子離開51年后依然讓人心動。雖然她的藝術(shù)成就有被夸大的成分，但我依然心甘情愿買了她的畫冊，我也買了里維拉的，準備送人，讓男人去研究他的壁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