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范情書
別成為經驗主義者的菜缸
木木:
我和愛人結婚八年,他家務事一概不做,在生活上像個孩子一樣依賴我。不管我多忙多累,都得做家務、照顧他、哄他,他卻不在乎我的感受和煩惱!他說女人就應該堅強,像個酸菜缸,什么都得承受。我和他在一起有時感覺很累,他也不安慰我,看我心情不好就躲著我。他在外面做生意,但他說女人把家照顧好就行,不允許我過問。我們去年曾離了婚,后來他又找我,我心軟搬了回來。現在生活又回到原來的狀態,我有時很不開心,該怎么辦?
不開心的酸菜缸
親愛的缸缸:
大部分人都是可悲的經驗主義者,對世界的看法來自于自身有限的經驗。有興趣你不妨徹查一下貴愛人的祖宗八代,我相信你將有很大機會發現他有一個菜缸式的媽媽或者幾個菜缸式女親戚。
除了對世界的認識局限于他們有限的經驗,經驗主義者的另一個特點是:他可能根據新的經驗修正他對世界的看法。所以你作為一個經驗主義者的妻子失敗了的原因在于:你沒能超出他的經驗之外,你沒能提供他關于女人的新經驗,你曾經有機會讓他修正對女人的缸式看法,但是你沒能做到。
一句話猜想貴愛人世界觀酸菜觀形成的心路歷程:媽媽奠定了他對世界對女人的最初看法,然后他又遇到一個忍辱負重的老婆,這位老婆堅定了他對世界對女人的缸式看法。
莎士比亞大爺說,一朵玫瑰是一朵玫瑰。所以,一個缸是一個缸,有的人拿它來裝米,它就是一個充實的米缸,有的人拿它來釀酒,它就是一個高貴的酒缸,有的人拿它來裝垃圾,它就是一個不開心的垃圾箱。
一個女人是一個女人,你往自己腦子里裝了什么,你就是什么。
另一位大爺說,只有偏執者才能生存。我倒不是鼓勵你要偏執,只是覺得在這個社會,一個女人特別要有自己的個性,自己去選擇做一個什么樣的人和什么樣的妻子。如果毫無個性,那么在任何一段婚姻里你都是適應別人的那個,遇到任何一個男人,他拿你來裝什么,你就變成了什么了。
當然,你要拿你的人生來做什么是你的自由,如果你覺得自己來世界的使命就是為了做一個犧牲自己幸福他人、有時開心有時不開心的酸菜缸,我也表示贊賞。然而心理學家們說,人生幸福的至高境界在于“他成為了他能夠成為的人”。你寫這封信,顯然你并不認為酸菜缸是你能夠成為的最好的東西,你希望能做個更好的妻子。
好消息是:成為一個怎樣的女人你可以自己選擇;壞消息是:貴愛人不一定愿意接受一個比酸菜缸更好的妻子。婚姻的風險在于:它有時能幫助你成為你想成為的人,有時阻止你。你得自己去找到平衡點。
在路上
獨眼
15分鐘,我跟出租車司機彼此交待在這兒了。我像買了票,進了小劇場,車里,就像他們的舞臺。司機們有問必答,偶爾出于禮貌反問回來,我搪塞敷衍,他們也不追問。
前幾天打車,前面的車慢慢騰騰晃悠悠,我看著很不耐煩,司機說:“嗨,不急。”說話間就超了車。技術過硬,但出租司機證上的號卻挺靠后。
他說:“我啊,以前開大車運煤的。”
“那個,掙得比現在多吧。”
“當初那是啊,月收入怎么也得有個一二萬吧,看接幾趟活了,還不算一路賣煤的錢。我開了7年大車……”他們一組四個人,兩個司機,兩個鏟煤,從山西拉出來,運往各地,沿途不時卸幾噸煤,賣了換零花錢。“嗨,到地兒他們有地秤也不敢查我們啊,那下回要不要煤了,誰給他運。在高速上,那才叫馳騁,裝著煤,超載,開得慢,警察敢攔,但他能說什么,誰不超載?頭回來的時候,空車開得呼呼的,能開到140,警察根本不敢靠近,大車能把他們那小車卷到轱轆底下。”住店,從來都是睡足實了再起來,不用掏錢。店主子點頭哈腰,遞茶敬煙,對待大爺一樣伺候著。臨走往他們小店院子里再擱下點兒煤。小老板拉出漂亮的姑娘,陪著笑臉說:“帶上吧。帶上吧。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司機忽然一笑,說:“就因為有這種事兒,老婆不讓干了。說是怕我出事兒,家里成天不安生,掙錢多也不行啊。有時候挺懷念啊,哪兒像現在……”
我眼睜睜又回到那條通山西的公路,我們時而開著辦公室來路不明的破車,時而開著租來的吉普,在夜里常被幾輛運煤車夾在中間,下著大雨的時候,煤車掀起的水整面鋪在車玻璃上,伴著呼啦呼啦的響聲。有一次進京路上遇到了大堵車,我們困在車里,半推半搶分光了身上剩下的最后幾塊巧克力,開了勘察用的應急燈,打了幾個小時的牌,最后甚至每人頂著一個小小的頭燈。也有沿路村子里的大媽大叔,敲著車門問,方便面要么,熱粥餅子要么?是生意也是好意,卻好像我們就此再也回不去了。
差不多決定要辭職的時候,我出差回來,下飛機,上出租,跟司機聊天。他說:“嘿,我覺著我干的是這世界上最爽的工作,時間自己安排,有白來的交通工具,想去哪兒去哪兒,接上個人,我說什么他都得聽著,非得陪我說話不可,最后末了丫還得給我上銀子;偶爾趕上個把怪人,比上電影院看片兒來勁。我管這叫我和我的生活,沒有比這更美的。”
財團法人們
默少克
四川大地震期間,曾經向臺灣的一位老師請教過賑災問題。這位老師是臺灣大學的教授,另一個身份是“財團法人九二一震災重建基金會”的執行長,手上掌握著100多億臺幣的捐助款。
100多億啊!果然夠得上“財團”的架勢。而且臺灣政府居然把捐助款全委托給了一個民間化運營的組織來操作。
額外提一句,這個財團法人基金會今年7月已經結束運轉了。按這位老師的話說就是結束了自己的使命,該和“九二一”說再見了。盡管手上還有幾十億資金沒用完。
后來在臺北,見過一位炙手可熱的政治人物。他的個人辦公室,在市中心一座很普通的小樓頂樓,沒保鏢沒警衛,我估摸著但凡一個有把子力氣的年輕人“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硬闖進去也不是什么難事兒。
進門一看,赫然掛著“財團法人XX文教基金會”的牌子。
大人物說這是自己最珍惜的一個地方。政治斗爭紛亂擾人,在基金會里可以修身養性,還能籌款從事公益活動。
“在這里我很自在啊!”大人物非常自豪。
后來又去海基會見大人物2號。見面約在海基會大會議室,里面的格局基本類似《新聞聯播》里元首們的會見場所的風貌,只是在賓主雙方的主座上方掛著一塊大牌子——上書“財團法人海峽交流基金會”11個大字。
頭一次感覺海基會還真是個民間社團。
又過了幾天,在金華街龍應臺老師的辦公室又看見一個招牌——財團法人龍應臺文化基金會。
基金會執行長告訴我們說,擔任財團法人主要是可以向社會籌款,倒不是非要有多少多少資產才行。臺灣政府放開了對NGO的束縛,非政府組織已經成為社會重要力量……
這座小樓不高,三層,除了這個基金會,還有財團法人吳健雄學術基金會、財團法人李國鼎科技發展基金會、財團法人中華教育文化基金會、財團法人卓越新聞獎基金會、財團法人自強工業科學基金會……
總之,滿眼的“財團法人”,除了大腕就是牛人。
回到旅館,向同事感慨:“你說啥時候咱也鬧個財團加法人?”
不料他很不以為然。昨天他在臺北火車站等公車,太陽太毒辣,于是就躲到一個冷飲攤邊。賣冷飲的大娘隨手遞過自己的名片來,他以為是外賣名片,也沒留心。結果大娘馬上開始“時事開講”,說政府如何如何混蛋,自己如何如何維權,已經計劃好了在臺北和大陸都開記者會。
我同事當場就被震了,再一看自己手上的名片——財團法人XXX基金會。
奧運配套學
豆花
據我權威媒體新華社報道,北京奧運期間奧組委為運動員提供了10萬個安全套,這個數字可不能和雅典的13萬相比。8年前在悉尼的時候,最開始是發了5萬個,平均每個運動員5個,但最后又補發了兩萬個。悉尼奧組委正式道了個歉,大概后來的奧運會都總結經驗以史為鑒了,反正沒再聽說奧運村里短缺安全套,說明供應還是跟上了需求。
作為北京奧運會的贊助商,著名的杜蕾斯公司早就表示,安全套上配有各種語言的使用說明。目擊者證實,上面的口號是“加油”和“更高更快更強”,也不知道杜蕾斯到底是指場上還是場下,可能就像廣告里說的——“我們要讓世界頂尖的選手在場下同樣游刃有余。”
但這個說法不是那么成立,因為中國男足同樣也是有免費安全套的,而且個人認為他們的使用率在中國代表團中可不會低,比如,肯定比女排高吧?
做,還是不做,是運動場上的莎士比亞難題。有個叫施勒弗的生理機能學專家說,大賽前的床上運動對運動員次日的比賽沒有任何影響,因為太高的攻擊性不利于比賽,而做愛可以調節這種攻擊性。從這個角度來說,足協官員不該在賽后指責某中國男足隊員對戰巴西的前一晚出外開房,科學證明這和他第二天腿軟并沒有關系,何況巴西男足從來是施勒弗的信徒,雙方也算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奧運還沒完,就有外媒說北京奧運村的安全套并不如前幾屆搶手,快閉幕前兩天還只用掉三分之一,除非最后兩天來個總爆發,否則屢創紀錄的北京在這一項上鐵定要落后。當然這也可以說明運動員們多么心無旁騖,所以才破了那么多世界紀錄。比如博爾特老師那份定額就很有可能沒有用完,他在跑完一百米后說自己當天就是睡了很多覺,然后吃了很多炸雞,沒有透露更多的細節。菲爾普斯老師估計根本沒去領,而且他下次去倫敦也不打算領了吧——菲老師應該是把各種欲都轉換成了食欲,他的早飯夠我吃8天的,起碼。
與總數比起來,更讓人關心的是分配問題。有些項目基本可以被排除在外,比如體操和跳水。這一點在亞洲國家尤其是中國代表團中體現得最為明顯,但擱西方國家就很難說,特別是那些擁有薩烏丁那樣的老將的。射擊、射箭這種不怎么動的運動不詳,大家都弄不明白他們是應該更興奮還是更平靜。田徑肯定會是大戶,這也跟它的金牌數匹配,但在我心中一個無法解答的難題是:到底是誰最為需要“更高更快更強”?撐桿跳,馬拉松,還是扔鐵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