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多慈與徐悲鴻的悲歡戀情

在南京工作和生活，每天匆匆忙忙，一轉(zhuǎn)身一回眸，總免不了跟民國舊事打個照面。比如我常常經(jīng)過傅厚崗6號的一幢民國老房子。每每飛車掠過，就會想起徐悲鴻，想起這棟洋房里沸沸揚揚的離婚大戰(zhàn)，以及其中的女學(xué)生孫多慈。

徐悲鴻于1953去世。在接下來的半個世紀(jì)中，他生命中最重要的3個女人中的兩個都寫了回憶錄：蔣碧微的《蔣碧微回憶錄》和廖靜文的《徐悲鴻的一生》。惟有那位“女學(xué)生”孫多慈，一直保持緘默。

多年來，蔣碧微和廖靜文的形象都因回憶錄而栩栩如生——蔣是被傷害者和被遺棄者，廖是愛情守護者和承受者，孫多慈則形象模糊。當(dāng)事人對孫多慈的描述，也多語焉不詳。徐悲鴻留存下來的書信，非愛即恨，極度情緒化；蔣碧微口口聲聲稱她為“孫韻君”，卻從來都是怨恨有加，甚至將整個家庭變故的責(zé)任推到孫多慈頭上；廖靜文筆下的孫多慈，“并沒有絕色的姿容，也不愛與人交往，沉默寡言，是個很普通的身材纖細的姑娘”。

最近出版的《孫多慈與徐悲鴻愛情畫傳》，首次以孫多慈為主角，對這段塵封已久的往事進行了追溯和分析。

安慶美少女孫多慈來到中央大學(xué)旁聽藝術(shù)課程，很快便進入徐悲鴻的視野。“慈學(xué)畫三月，智慧絕倫，敏妙之才，吾所罕見”，這是徐悲鴻對孫多慈的描述。孫多慈何其幸也，才出家門，就遇到了徐悲鴻亦師亦父般的看顧和提攜；又何其不幸也，他們之間，很快就突破師生之誼成為兒女情長。

于是，就有了眾所周知的“臺城月夜”圖，有了蔣碧微大鬧女生宿舍，有了“天目山贈紅豆”和“紅豆戒指”事件，有了孫多慈父親登門拜訪，更有了徐悲鴻為孫多慈爭取庚款留學(xué)失敗，以及《孫多慈描集》的隆重出版。孫多慈就這樣以一種飽受爭議、不被祝福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20世紀(jì)30年代的公眾視野里。在這樁“戀愛事件”中，徐悲鴻一向“獨持己見，一意孤行”，他對她的愛，注定了是強勢的和不對等的，無微不至，劈頭蓋臉，無論是畫業(yè)上的指點、精神上的交流還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種種幫助，孫多慈都只有承受和感恩的份。而她又是自尊的，溫婉的，弱小的，順從的，除了回報以滿腔的崇拜、敬重與愛，別無其他。

隨著年歲增長，父母已經(jīng)老邁，惟一的哥哥重疾纏身，家庭的重擔(dān)壓到孫多慈肩上；安慶失守，孫多慈帶著流離失所的一大家子到桂林投奔徐悲鴻，遙遙無期地等待著徐悲鴻的消息。而后者輾轉(zhuǎn)在重慶和桂林之間。風(fēng)雨飄搖中，遠在溫州的浙江省教育廳廳長許紹棣向?qū)O家發(fā)出了邀請。最終，她拿定主意，帶全家投奔許紹棣。

與許紹棣在一起的生活，穩(wěn)定、踏實、安寧，孫多慈不再有沖突和迷茫的感覺。抗戰(zhàn)結(jié)束不久，孫多慈在上海舉辦了畫展，1950年在香港舉辦個展，次年又把個展搬到臺灣。

她的前半生因愛情而傳奇，后半生則因繪畫而光耀臺灣。徐悲鴻去世后，孫多慈偷偷為他守過3年孝，還曾經(jīng)在巴黎和新加坡尋覓徐悲鴻的足跡。這些都是傳說，孫多慈只字未提。

現(xiàn)在，那些悲歡怨慕早已湮滅，惟有傅厚崗6號的房子還在，提醒著這段往事的存在。它的門口掛了“江蘇省徐悲鴻研究會”的牌子，大門很少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