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領導干部的“出鏡率”

電視自打問世那天起，就特別青睞和關照領導干部。如果你能耐著性子去看看各個電視頻道的新聞節目，就會得出這樣的印象：會議新聞播的是領導講話；下去視察播的是領導行蹤；企業慶典播的是領導剪彩；外事活動播的是領導會見……有人這樣形容某些電視新聞：新聞在播報，看出心浮躁；對準大領導，盡量多拍照；其他小領導，依次掃一掃；百姓鏡頭呢？大都剪掉了。難怪老百姓說閑話：電視新聞實際上就是領導集中亮相，領導干部是當今出鏡率最高的電視“明星”。有人甚至將電視里一個會議接一個會議說成是“電視連續會”，對領導干部你方講罷我登臺說成是“電視連續會的主人公輪流換陣”。電視如此，報紙、電臺、期刊、網站等等概莫能外。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廣播里有聲，電視里有影，報紙上有名”。

我要說的領導干部的“出鏡率”，也就是領導干部在新聞媒體上出現的頻率。我想著重談談領導干部頻頻“出鏡”的原因。

原因之一，“形象出官”使然。在有些地方，數字出官，形象也能出官。領導為了塑造自己的良好形象，憑借手中的權力建造各式各樣的“開發區”、“示范園”、“樣板廣場”、“一條街”等形象工程。電視鏡頭記錄下的領導活動是：今天到開發區剪彩，明天到示范園調研，后天到樣板廣場視察……頻繁的出入，反復的宣傳，使得這些“形象工程”深深地打上了領導干部個人的印記。久而久之，“工程”的形象就轉化成了個人的形象。即使“形象工程”使當地債臺高筑，但某些領導靠“形象”得以升遷的目的還是達到了。塑造“形象”能得到如此的實惠，還不盡心竭力地去“打造”？于是，引進了資金要慶功——不管是不是高額貸款；工程竣工要剪彩——不管是不是“豆腐渣”工程；出了成績要宣傳——不管成績中含有多少水分……只要能樹立領導的美好形象，聲勢造得越大越好，場面拍得越隆重越好，參加的人數越多越好，花多少錢都毫不足惜。領導干部“千里送鵝毛”式的“送溫暖”或許也正出于“形象”的考慮。心思都被吸引到“形象”上去了，還有多少精力去做實事呢？

原因之二，心浮氣躁使然。古人云：“心浮則氣必躁，氣躁則神難凝。”所謂“神難凝”，說得具體一點，就是做人不踏實，做事不扎實，看到別人高升，更是耐不得寂寞。于是乎，熱衷于充當禮儀專家，哪個工程開工都去剪彩，哪個項目竣工都去祝賀，迎來送往更少不了他的身影；于是乎，沉溺于文山會海，逢會必參加，參加必講話，一講就“出鏡”。這么說吧，只要是能露臉的地方，都留下了他們的群像或特寫。只可惜，他們“出鏡”時，最常見的鏡頭也就以“拍”見長：決策拍腦袋，辦事拍胸脯，出事拍屁股，就是撲不下身子。當然，“拍屁股”的鏡頭只有在他離任之后才能見到。“短、平、快”的結果，使得喧囂代替了寧靜，浮華代替了樸實，追風逐浪代替了縝密思考。由此而來的貪圖虛名、不求實效，乃至勞民傷財，也就在所難免了。

原因之三，缺乏自信使然。有的干部本來履職就“先天不足”，一年到頭干了多少事，自己也很難說得清楚，就想借助于“出鏡率”來體現自己的“勤政”，什么“風塵仆仆”呀，什么“冒著酷暑”呀，什么這個親自那個親自呀也就應運而生；于是就想借助于“出鏡率”來提高自己的官場的競爭力，比實的技不如人就比虛的：比誰上的鏡頭次數多，比誰的文章在報紙上占的版面大，比誰更能忽悠，更能造聲勢。正規的說法叫“加強輿論宣傳，擴大地方影響”。只要媒體上特寫不斷，名字常見，文章連篇，誰能說這不是競爭力？然而，其客觀效果，就像宋丹丹在小品中扮演的“白云”形容自己簽字賣書的那樣：“紅旗招展，鑼鼓喧天”，充其量不過是夸大其詞的“作秀”罷了。

一個地方的領導人在當地的各種媒體上頻頻露面，獨占鰲頭，其作用往往適得其反，只會使人感到此類領導缺乏一心為民的品格，缺乏腳踏實地的作風，其政治素質并不過硬。

當然，領導干部成為“電視明星”，也與某些成文的或不成文的那些字里行間充塞著官本位氣息的規定有關，諸如哪級領導的活動能夠上鏡頭、哪級領導不能上鏡頭之類。一些企業、社會團體乃至社會各界為了擴大自己的影響，總是千方百計地請“夠格”的領導參加他們舉辦的活動，有些領導怕擔“不重視”之嫌而順水推舟。但即使如此，他們也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

歷史是人民群眾創造的，記錄歷史的“鏡頭”理應更多地對準人民群眾，他們才是各類媒體的主人。領導干部出席各種會議，參加考察調研之類的活動，有些是必須上鏡頭的，有些是可上可不上的，不上沒有什么大不了，上了也無可厚非。但無論如何，領導的“出鏡率”不能越來越高，領導的鏡頭不能太多太濫。他們應當時刻記得，自己是為人民辦事的公仆，不是為觀眾表演的明星。他們應自覺減少自己的“出鏡率”，讓媒體的“鏡頭”越來越多地對準人民群眾，更多地反映人民群眾的心聲和意愿。